“薇琳·霍爾。” 男老師遞出一張單子,那紙張在他手中微微晃動,似承載着某種特殊意義。
薇琳伸手接過,目光如電般略過前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徑直落在單子底部那幾個明晃晃的大字上:實測等級二星。她輕輕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 “啧” 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以你這個等級,到畢業恐怕也難有大的提升了。不過,你生命素質類數值達到了 73 點,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嗎?” 老師的聲音帶着幾分關切,在略顯安靜的辦公室裡回蕩。
“老師,我打算從事醫療類工作,比如去教堂或者醫院。” 薇琳語氣笃定,她對自己魔法偏向生命素質這一點早已心知肚明。幾年前踏入學校,明确魔法傾向的那一刻起,這個想法便在她心底紮了根。
“市裡的聖主教堂和聖莎倫醫院每年都會招聘回複術師。等你拿到畢業證,去投遞簡曆,應該能順利入職。” 男老師神色和藹,眼中滿是鼓勵,“還有其他問題嗎?”
薇琳輕輕搖了搖頭,一頭紅發随之擺動。
“那好,下一位。” 男老師提高音量,朝着辦公室外揚聲喊道。
薇琳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動作優雅而沉穩,随後轉身,邁着輕盈的步伐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長廊上,光影斑駁,還有七八個學生正翹首以盼,等待着自己的檢測結果。他們或踱步,或倚牆而立,神色間滿是緊張與期待。見薇琳出來,一個銀灰色長發的女孩立刻朝她招手,那發絲在微光下閃爍着别樣光澤:“有沒有升等?”
薇琳再度搖頭,手上揚了揚單子,苦笑着說:“不出所料,還是二星。”
名叫莉法的女孩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薇琳的手,以示安慰:“咱們班一共才出了兩個三星,二星也不錯啦,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莉法身後,一個男孩子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薇琳理論課不是常年第一麼,怎麼實測等級就上不去三星呢?”
莉法聞言,迅速回手給了那男孩肚子一拳,動作幹淨利落,随後頭也不回地對薇琳說:“别理他。今晚來我家吃飯嗎?”
“不了,我和塔娜說好了,回家吃。” 薇琳婉拒道,笑容裡帶着一絲歉意。
“那你先去教室等我,我結果出來就去找你。” 莉法排在倒數第三個,前面還有四個學生。她對自己的成績心中有數,加之家境優渥,即便不工作也衣食無憂,故而顯得氣定神閑,在一衆滿心焦慮、渴望憑借成績改變命運的年輕學生中,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薇琳朝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長廊。
回到教室,裡面稀稀拉拉地還坐着兩三個人。今天日子特殊,拿到實測等級的學生便可離校。這是薇琳學業生涯中,最後一個正兒八經待在學校的日子,三天後,便是畢業典禮。薇琳開始收拾桌上的文具書本,動作仔細而鄭重,仿佛在與一段漫長的時光作别。她拿起抹布,輕輕擦拭桌面,想要用這幹淨整潔的桌椅,為長達 8 年的學習生涯畫上一個圓滿句号。桌面右上角有一處不平整,像是歲月留下的小小傷疤。薇琳稍作思索,從書包夾層裡掏出一張貼紙,在衆多貼紙中,選了最小、最素淨的一個雛菊貼紙,小心翼翼地覆在那小小的凹陷處。
剛做完這一切,莉法便回來了。“果然是二星。” 莉法腳步輕快,臉上洋溢着笑容,對自己處于大衆水平這一結果毫不在意,“那咱們明天去工會把徽章換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仿佛已經看到徽章佩戴在自己身上的模樣。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将東西整理妥當,和班裡其他同學打過招呼後,一同離開了教室。
走出學校,兩人相伴而行,走過一個街區。莉法家在另一個方向的麥琳路,于是在此分道揚镳。
六月的下午,陽光正好,氣溫宜人。樹冠間灑下的縷縷陽光,如金色絲線般輕柔地落在薇琳身上,暖融融的。一隻黑白花色的貓咪邁着優雅的步子,路過薇琳腳邊,它狡黠地蹭了蹭薇琳的袍子,與她打招呼。薇琳眼睛頓時一亮,剛要伸手去摸摸它順滑的毛,貓咪卻如彈簧一般,“嗖” 地飛了出去。它先是跳上花壇,緊接着又躍上一人多高的路邊矮牆,在矮牆上肆意随性地向前走去,那模樣,好似這一方天地都是它的領地。
薇琳歪了歪頭,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随即彎腰抱起累贅的袍腳,露出穿着打底褲的雙腿。她微微下蹲,腿部肌肉緊繃,而後用力一蹬,竟也像貓一樣,輕巧地落在了矮牆上。
站在矮牆上,視野瞬間變得開闊起來。粉色的繁花似錦,如天邊雲霞般點綴在高矮不一的樓房之間,與濃郁的綠色相互映襯,色彩搭配得恰到好處。薇琳的腳步也變得愈發輕松,她學着貓咪的樣子,溜溜達達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那身姿在光影中靈動而活潑。
回到家,薇琳發現塔娜不在,猜她應該是去買菜了。薇琳放下書包,脫下法師袍,換上一身幹淨利落的褲裝,而後打了盆水,朝閣樓走去,準備打掃衛生。
再過五天便是金麥節,當地居民素有在金麥節前大掃除的習俗。薇琳即将成年,作為家裡僅有的兩個人之一,她也不好意思再像小孩子一樣,理直氣壯地把家務都扔給塔娜。她拿着抹布,從閣樓最右邊的房間開始打掃。
閣樓久無人至,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陳舊氣息,塵埃在微光中浮動。儲物的櫃子層層堆疊,昏暗的光線從閣樓那小小的窗子斜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片不規則的光影。
“可惜我沒有風系素質,不然用魔法就能輕松把各個角落的灰塵都掃出來了。” 薇琳輕聲感慨着,手上動作卻不停,仔仔細細地擦拭着各個櫃子的邊邊角角,不放過任何一處污垢。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響動,應該是塔娜回來了。
“薇琳,你回來了嗎?” 塔娜看到薇琳的背包随意地挂在餐廳椅子上,便開口問道。
薇琳在閣樓樓梯口探出頭來,回應道:“我回來了,正在上面打掃呢。”
“哦,我先做飯,你過會兒再下來吧。” 塔娜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薇琳縮回閣樓間,繼續手上的工作。當她打掃到第二間屋子時,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皮箱。皮箱呈棕色,皮質微微起皺泛白,提手上布滿了鏽迹,看樣子有些年頭了。這個箱子沒有鎖,薇琳輕輕擡手,随手便将它打開了。
箱子裡,映入眼簾的是一些泛黃的紙張,紙張上畫着一些貌似法陣的圖案,線條複雜而神秘。
“大概是母親寫的東西吧。” 薇琳心想。她知道母親伊莎貝拉是一名空間法師,有這些東西實屬正常。可惜她自己在空間魔法方面毫無天賦,看着這些圖案,隻覺一頭霧水,絲毫看不懂其中奧秘。薇琳随手翻了翻紙張,正打算蓋上箱子,卻發現紙張下面有一個黑色封皮的物件。她好奇地将其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