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收獲了一枚護身符,但薇琳深知這遠遠不足以應對那具骷髅的威脅。她必須找到更強大的保命手段。
告别了約克,她回到了塔娜的攤位。鮮花已經賣出了大半,街道上的人流稍稍減少,但仍有零星的顧客光顧。她們決定再堅持半小時。
在推車車鬥後,薇琳細心地照料着剩餘的鮮花。她為那些因炎熱而打蔫的花苞施展了一道魔法,讓它們重新煥發出嬌豔的光彩。與此同時,她的思緒卻飄向了遠方,思索着如何應對那具骷髅,以及聯通表上另外兩個圖案的含義。就在她分神的瞬間,手中的魔力輸出稍稍過量,一朵金蘭香猛地爆開,金紅兩色的花瓣向外展開,花粉如煙霧般噴向薇琳的臉龐。
“糟了!今天的花可值錢了!”
被花粉噴了個正着的薇琳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逆轉了魔力。花朵的生命力沿着魔法回路倒流進了她的體内。
她本以為花朵會重新閉合,恢複成花苞的模樣,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薇琳眼睜睜地看着那朵金蘭香在瞬間枯萎,焦黑的枝幹在空氣中顫抖,仿佛在訴說着自己的不幸命運。
瞳孔地震的薇琳張了張嘴,發出一個微弱的氣音。她迅速環顧四周,确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異常,随即飛快地抽出那枝格格不入的金蘭香,準備将其扔到身後的黑暗角落毀屍滅迹。然而,焦黑的枝幹在她指尖碎裂,化作粉塵簌簌落下。
塔娜轉過頭,發現薇琳保持着右手捏着什麼的姿勢,納悶道:“抓了個蟲子?”
薇琳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剛想抓個蚊子沒抓住。”
“那你靠我近一點。”塔娜挪動身子,把尾巴朝向薇琳,蒲扇一樣的大尾巴帶起了風,驅走近處的蚊蟲。
在塔娜無聲的關切中,薇琳僵直的身子逐漸放松,大腦也從混沌變得清明。
剛才她的第一反應是不能讓人看見她近乎邪惡的所作所為,等冷靜下來,薇琳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人的身體中,天然存在着魔法回路,天賦越高回路越密集,在這些回路之中,魔力的流動是有方向的,如同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方式,正确的循環才能使魔力外顯為魔法,發揮作用。剛進入學校時,《魔法基礎理論》課的老師再三強調過,不要因為好奇心而試圖逆轉魔力或改變體内的魔法回路,每年全大陸各地因此炸掉肢體的人不勝枚舉。老師嚴厲的言辭讓所有學生都點頭保證不會去嘗試。
然而,現在她一點也沒有感到不适,手掌和手指頭都完好無損。借着街道兩旁的明亮燈光,薇琳再次打量自己的雙手,依舊纖長白淨,左手小指上被貓抓的陳年印子還在,沒有任何改變。
“難道我剛才吸取了花的生命力?”薇琳心中疑惑。由于身體沒有異樣,她反倒不能确定這事對她自己的影響。但腳下明晃晃的一攤黑色粉末提醒着她,剛才發生的事并非幻覺。
她悄悄擡腳,用腳尖将粉末抹了抹,直到看不出地面上有什麼不同才放下心。
“沒事沒事,”薇琳反複安慰自己,“這樣不是正好又多了一樣技能麼。”摒棄掉恐慌,朝好的方面分析,如果吸收生命力這種技能可以控制、能夠鍛煉,做到精準的施放,那麼她的未來就不是隻有做回複術師一條道路。
薇琳再次想起了伊莎貝拉寫在筆記封底上的話:“你願意擡頭望的話,人生的大地上有無數個方向可以前行,你所看見的道路不過是前人的腳印。去吧,相信自己。”
為期一周的金麥節,塔娜每天都推着一車花去賣。薇琳卻借口晚上要和莉法出去玩,沒有和塔娜一起出攤。事實上,薇琳根本沒找莉法,而是一個人待在花園裡,練習那“邪惡”的小技巧。當然,她可不敢拿塔娜的寶貝植株練手,隻能将目光放到了園中的雜草上。
第一夜,她順利地清掉了走廊下方大約三十四株雜草,沒有出任何岔子。第二夜,她蹲在花園圍牆下練習時,被頭頂上的貓叫聲一驚,手一抖,将圍牆上常年累月積累的青苔一下吸幹了臉盆大小的一塊。死亡的青苔黃黃的一片,在夜色裡格外紮眼。如果不處理,明天塔娜來到花園肯定會注意到此處的不尋常。薇琳隻好再接再厲,把一整面牆的青苔全部幹掉了,然後拿鏟子将枯死的青苔都鏟掉了。
今晚,她确定了逆轉魔力可以吸收生命力,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了精神奕奕,要是在平時,白天耗盡了力氣幫塔娜催發花苞,晚上絕對一沾枕頭就睡着。可能前兩天吸收的太少,就像是一滴水落進大水缸,産生不了影響。
經過了幾天的練習,薇琳的魔力逆轉使用起來越發熟練,整個過程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而順暢。然而,這種能力究竟會對她的身體産生什麼影響,她依然一無所知。
塔娜也注意到了花園的改變,隻不過她沒往别處想,以為薇琳天天在家還不忘抽空拔草鏟牆、打理花園,對她的突如其來的勤奮很滿意,但也沒忘記提醒她:“節後就是招聘旺季了,我記得你說要去教堂或者醫院?趕緊去投簡曆吧!”
薇琳覺得塔娜就是想讓她不要吃白飯,還有更深層次的可能,難道是家裡沒錢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塔娜,咱們家還有積蓄麼……”
塔娜的尾巴僵住了,耳朵垂下來,眼珠子望天:“這幾天賣花賺了不少……”
“我成年了,塔娜。”薇琳的語氣很正經,“我從來沒有零花錢,我知道家裡不寬裕,但既然我成年了,意味着能夠擔起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