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分析出這種金屬的成分,說不定能革新整個煉金術領域。”加爾對身側的隊長萊昂說。萊昂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湖面”,他的目光轉向上方,那裡的晶簇呈現美麗的藍綠色澤。
那些是什麼晶石?萊昂回頭去找隊裡會土系魔法格魯姆副隊的身影。
就在衆人沉浸在新發現的興奮中時,洞頂幽藍的晶簇陰影裡突然傳來高頻振翅聲——數十隻幽藍巨蜂從晶簇縫隙中俯沖而下,每一隻都有半個巴掌大,尾部毒針泛着紫光。它們的顔色和洞頂太過相似,沒有人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而薇琳,本應是最早發現危險的人,此刻卻因魔法回路受損而無法展開廣域感知。她的魔力感知網被迫維持在極小的範圍内,剛剛能覆蓋整支隊伍,而洞頂的高度,早已超出了她的警戒線。
“敵襲!舉盾!”萊昂大喊着,劍刃瞬間出鞘,風系魔法在劍鋒纏繞,形成一道小型旋風屏障,将撲來的毒蜂絞碎。
副隊長格格魯姆巨劍橫掃,劈開三隻毒蜂。幾人将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薇琳和埃德蒙圍住。
最麻煩的是,它們的飛行軌迹毫無規律,忽快忽慢,甚至能在空中急停轉向,讓習慣和獸形敵人作戰的傭兵們極不适應。
陸陸續續,又有幾名隊員被毒針擦中,動作逐漸遲緩。
混亂中,薇琳忽然想起了從小到大住的屋子裡花園裡的蜜蜂。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或許我們應該往前走!”她提高聲音喊道,“離開巨蜂的巢穴範圍,它們就不會追擊了!”
這是她被蟄後學到的常識——蜜蜂通常隻在自己的領地内攻擊入侵者。
萊昂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全員前進!保持陣型!”
隊伍開始向溶洞深處移動,受傷的隊員被沒受傷的拉扯着護在中間,還能戰鬥的在外圍形成屏障。巨蜂果然緊追不舍,但它們似乎對離開巢穴範圍有所顧忌,攻擊頻率逐漸降低。
當隊伍轉過一道彎角時,巨蜂們終于停止了追擊,在洞口盤旋幾圈後,紛紛返回了那片銀色湖泊的方向。
隊伍停下來,衆人癱坐在地,喘息聲此起彼伏。總共有八人受傷,薇琳檢查了傷口後搖頭:“蜂毒……我的生命魔法隻能緩解疼痛,無法根治。”
在薇琳束手無策時,老練的埃德蒙已經蹲下身,從背包裡掏出幾株洞穴熒光蘑菇。他粗糙的手指熟練地将蘑菇碾碎,混入一小瓶月瑩草汁,攪拌成散發着淡藍色微光的糊狀物。
藥膏敷在傷口上的瞬間,原本火辣刺痛的蜂毒傷口立即傳來清涼的舒緩感。半小時後,傷員們的麻痹症狀消退,隻留下微微發癢的愈合感。
埃德蒙收起藥瓶,瞥了一眼薇琳,眼神中沒有責備,隻有一種“年輕人還需要曆練”的淡然。
“繼續往前走吧。”萊昂作了決定。現在退回不是很明智,大家都不想再面對一次巨蜂。
又前進了約一刻鐘,隊伍來到一處近乎垂直的深洞邊緣,洞口黑黢黢的,像是通往地心的裂口。
冷風從下方呼嘯而上,夾雜着某種潮濕的礦物質氣息。偶爾,幾片星星點點的發光碎片從深淵中飄上來,如同逆飛的螢火蟲,在黑暗中劃出短暫的軌迹。
格魯姆蹲下身,拾起一塊落在洞口的碎片——它觸感冰涼,像是某種結晶化的魔力殘渣,在指尖微微發亮,幾秒後便黯淡碎裂。
“你怎麼看?”他側頭看向隊長,聲音壓得很低。
萊昂此刻正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岩壁的紋路。他皺了皺眉,低聲道:“風是往上吹的,說明下面有空間,而且不小。這個斜度……能造路嗎?”
格魯姆輕輕拍了拍岩壁,感受石質的密度。 “能。”他終于開口,“但階梯會很陡,一次隻能過一個人。”
萊昂沉思片刻,目光轉向身後的隊伍。薇琳正幫埃德蒙整理藥草包,大部分人沉默安靜,幾名派遣傭兵則不安地交換着眼神。
“總比困在這裡強。”萊昂最終說道,“動手吧。”
格魯姆深吸一口氣,雙手重重按在洞壁上。他低聲吟誦起簡短的土系咒文,嗓音低沉得像是大地本身的震顫。随着魔力的湧動,岩壁表面開始隆起不規則的階梯,每一級都粗糙但足夠穩固,交錯着向下延伸。
“我先下。”格魯姆拍了拍手上的石屑,“你殿後?”
萊昂嘴角微揚,“老規矩。”
隊伍沿着格魯姆構築的粗糙岩階緩緩下降。
薇琳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洞壁潮濕冰冷,她指尖觸碰到的岩石表面覆蓋着一層滑膩的熒光苔藓,在黑暗中泛着幽藍的微光。
随着深度增加,下方的光線越來越亮,不再是星星點點的碎片,而是一片朦胧的、柔和的乳白色輝光,像是被稀釋的極光流淌在洞底。
大約下降了四五十米,當打頭陣的格魯姆的靴子終于踏上洞底時——
咔嚓。
他的重量碾碎了幾朵半透明的晶花,清脆的碎裂聲如同風鈴輕響。緊接着,被踩碎的花瓣泛起漣漪狀的微光,一圈圈擴散開來,照亮了更廣闊的景象——
無數發光的巨型蘑菇拔地而起,傘蓋如巨樹樹冠般伸展,垂落着熒藍色的菌絲,像柳枝一樣輕柔搖曳。菌絲末端滴落晶瑩的露珠,落地時化作細碎的光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