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域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現代生活那麼便利,他實在不會做饅頭這件費時費力的事兒。
面糊他倒是會,許域決定了,晚上吃暖暖粘稠的面糊糊湯。
一碗面加上半勺鹽,加水攪拌至沒有明顯幹粉,讓每一粒面粉都和水密切接觸,靜置二十分鐘後再次攪拌把面攪成藕斷絲連的狀态,起鍋燒熱,把小蔥和生姜還有一些白菜炒巴炒巴,加水煮沸後把面糊倒進去,再一直攪拌,不然容易糊底。
出鍋前撒上胡椒粉。暖呼呼黏糊糊的面糊糊湯就做好啦。
姜劍威回來的正是時候。
姜劍威看見許域忙活的樣子,無論多少次,這幅屬于他的煙火氣的場景始終讓他覺得很是觸動。
許域招呼姜劍威把在火爐上一直溫着的姜湯喝了,姜劍威沒有直接喝,拿出搪瓷杯把姜湯倒出一半,伸至許域嘴前。
許域一怔,瞬間挑眉,接過那份姜湯,咕噜咕噜地一口氣喝完。
許域其實不太愛喝姜湯,太“辣”了,火氣騰騰地往胃裡冒,暖了整個身子,臉上泛着淺淺的紅暈,很健康的面相。
姜劍威也一口氣灌完。
姜劍威自然而然地接過許域手裡的活,糊糊很難清洗,要努力刷鍋才能幹淨。
許域不愛做清洗的活,他隻是覺得清潔工作一向惹人生厭,他更愛食物變成佳肴的過程。
姜劍威覺得這沒啥區别,而且他覺得做菜比刷鍋難多了。
互補的兩個人才能把日子過得長久。
面糊糊湯的味道不算清淡,口感讓姜劍威想起了青菜芋仔糊。
12月是芋頭成熟期,姜劍威今年沒種芋頭,他有些忙不過來了。
到時候向村裡種了的人換上些,再加點鹹菜,非常下飯的一道菜。
這個面糊糊湯是許域第一次做,許域之前隻是看過教程,糊糊狀總是莫名讓他想起胡辣湯這道典型的特色美食。
食材太少,實在是無法發揮。
姜劍威拔回來的冬筍挺多的,許域打算把一部分做成酸筍。
“那我去找劉隊長他們借個酸水。”
“不用”,許域叫住往外走的姜劍威,“這個不用酸水都行。”
許域支使姜劍威把冬筍切成細絲,丢進幹淨的陶罐裡,加入井水密封。
靜靜等上一星期,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吃上螺獅粉裡的酸筍啦。
姜劍威沒見過這種腌法,在他的記憶裡,一般用鹽或者是向人要一碗酸水才能成,像這般直接啥也不做倒是頭一回見。
…
不知不覺中,三天時間就過去了。
許域再次踏上去公社的路,在門口和高遠打過招呼後去了辦公室。
他手裡的那些資料還沒看完呢,劉樹人又丢給他《土壤肥科學》《作物栽培學》《作物育種學》,說學東西不應該隻學水稻,一股腦地全扔給許域,像是要把畢生所學的東西都灌給許域。
丢給他之後又開始抽查許域這幾天的進度,一連串問題抛給許域,幸好許域這些天都沒懈怠,磕磕巴巴地回答出來了。
劉樹人另辟蹊徑,不問大概念,問得大多是細節問題,都在他手寫的标注裡,許域隻能依着這些天的記憶回應。
汗流浃背了,又想起之前論文答辯時的場景。
“你覺得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許域想:天要亡我!穿越還得背書!
幸好劉樹人沒有想要許域啞口無言,還是讓許域張了張嘴巴的。
之後的一天許域都留在辦公室裡繼續看書。
也不隻是看書,他還要上課。
啊對沒錯,就是劉樹人講課,辦公室有塊黑闆,正正好給許域上課。
上午一節,下午一節,其他時間許域自己看書。
陽光從窗間溜進來照耀在許域手裡書裡的墨字上,求知若渴的眼神,那種對知識的渴望,對學習的熱枕,劉樹人絲毫不敢停下來喝口水。
公社新來的縣書記胡海葛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們的世界似乎自成一體,隻剩下許域和劉樹人的眼神交流。
胡海葛已經說不清到底多久沒見到孩子認真上課的樣子了。
大概五六年吧。
胡海葛家裡頭為避避風頭,見事情越來越嚴峻,就把胡海葛丢到新昌縣這個遠遠的地方。
胡海葛不想出聲打擾他們,靜靜退出去,不禁嘴角上揚,小聲嘀咕着:“今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