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研墨,一邊詢問:“姑娘今日想畫什麼?”
梁曼猶豫着摸摸下巴:“嗯…你就教我畫那個山茶花吧!”
憑着小時候的記憶,梁曼嘗試着握起毛筆。她緊張地看向白華淵:“怎麼樣師父,我的握筆姿勢對嗎?”
白華淵笑道:“這有什麼對與不對?誰也沒規定過筆必須怎樣握才能畫出好畫來。隻要姑娘握着舒服,便無須在意這些條條框框。還有,師父二字我可不敢當,姑娘這也太折煞在下了。”
可話雖這樣說,他自己倒是握得端正優雅。白華淵鋪平一張紙,邊畫邊為梁曼講解。不過寥寥數筆,一支開的正豔的山茶花便躍然紙上,大到花蕊花絲花托,小到花瓣上的絲絲皺褶,山茶花所有的一切全都栩栩如生巨細無遺。
梁曼聽完了講解,照着紙上所繪有樣學樣。可惜毛筆用着始終不夠順手,要麼落筆重了,要麼筆鋒斜了。待她擱下筆後,紙上便出現了一隻肥墩墩的平面山茶花——還隻有五片扁扁的花瓣。因為筆鋒太粗所以别的細節全擠不開了。
兩朵山茶花放在一起,一支昂在枝頭,豔麗奪目開得熱烈;一支軟趴趴歪着,像是掉在地上被人一腳踩扁了似的,死不瞑目…
梁曼洩了氣,吐槽道:“我這那像花兒啊,簡直和塊剝開的橘子皮一樣……”
白華淵卻面不改色地捧着橘子皮誇獎:“初學畫畫便能畫成這樣,已經實屬不易。與我初學時相比,姑娘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縱奇才了。我相信,隻要假以時日,姑娘的繪畫水平肯定會遠遠超過我的!”
聽白華淵捧着她的畫作如此真誠熱情地誇贊,梁曼實在是臉紅地不行。你初學繪畫時還不知道是幾歲呢,拿幾歲小孩和我這麼個大人比,也顯得我也太不要臉了…
但吐槽歸吐槽,這個人的情緒價值倒真的給的很滿。瞥着白華淵溫潤清俊的側臉,梁曼心中微微一動。這人長得這麼好,性格脾氣也這麼好,甚至連誇人都這麼好聽,真可謂是完美。就是可惜…
真是天妒英才啊。
梁曼嘿嘿一笑,扭捏道:“你誇的也太過啦!我畫的這個玩意都讓人認不出是啥,壓根就算不上是幅畫。而且我用毛筆也不太習慣,畫的東倒西歪的。”
白華淵道:“是了,我看出你筆用的不太習慣。不過姑娘要是不習慣用這樣筆,我這裡也有炭筆,要不要試試?”
梁曼忙道:“那感情好,我還是用炭筆吧,毛筆實在太難用。”
抓着炭筆,她熟練地在紙上畫了個丁老頭。見白華淵驚訝地看着自己,她讪讪地說:“不好意思,畫順手了…”
可白華淵卻捧着丁老頭仔細地看了又看,最後竟對她兩眼發光地稱贊:“寥寥數筆卻神形兼備…梁姑娘,你可真是個丹青奇才!”
梁曼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他這樣誇:“不不不!這都是我瞎畫的!而且隻要是我們家鄉的人,小時候都學過這個…”
她見對方一直捧着丁老頭不放,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就心虛地想将它拿過來。但白華淵卻不肯松手,反而一臉熱切地望着她:“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
“呃…”梁曼分不清他是真喜歡還是在說客套話,她猶猶豫豫地說,“當然可以啊…要是你喜歡的話…”
白華淵高高興興地對她道了個謝。他拉開抽屜摸出個卷軸,丁老頭貼上去,然後就推着素輿來到中間那堵牆前。
他将牆中央最顯眼位置上的那幅水墨山川圖取下來卷好,然後鄭重其事地——将丁老頭挂了上去。
梁曼大吼:“等等!”
白華淵回頭,詫異地詢問:“怎麼了姑娘,可是有何處不妥?”
梁曼漲紅着臉憋了許久,最終還是繃不住地說:“那幅山川圖多好看,為什麼要摘下來呢…?況且那個丁老頭根本就是我瞎畫的…”
白華淵卻一臉認真:“這幅山川圖不過是臨摹之作,這座山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拾人牙慧襲人故伎根本就稱不上是一幅好畫。但姑娘的這幅丁老人圖,化繁為簡,活潑有趣,在下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簡潔俏皮的畫法,這才是一幅難得一見的佳作!”
“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熱忱地望着梁曼,“姑娘你還沒有題字落款呢!”
梁曼無力地說:“…你幫我題吧,我寫字太醜了…”
看着白華淵專注地提筆在丁老頭旁邊題字的,梁曼終于明白了:
原來打小天天吃國宴的孩子,看見辣條也會走不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