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季節。
天地漸寒,風拂曠野,即使是向來溫暖濕潤的榆芙谷也逐漸枯黃萎頓,添了幾分冬日裡蕭瑟的意味。
不過才過申時不久,日光西斜,天地間開始黯淡起來。
梁曼躺在木床上。
白華淵正背着身将銀針在火上一一烤過。雖然今天是他主動告知她來診室的,但等梁曼來了之後卻沒有和她過多寒暄。
梁曼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剛才在院子裡他好像還是有些不高興。最近他老是一陣好一陣壞的,也不知到底是為什麼。
真奇怪,我明明沒做什麼啊。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他的态度就常常忽冷忽熱的。也許還是對她心存芥蒂吧…
唉,男人的心真是好難懂!
梁曼深深歎口氣。
要是在以前,對方此時肯定會挑挑眉毛含笑着問一句姑娘又在歎什麼氣了。可現在,白華淵隻自顧自地将銀針擦拭幹淨,全然一副懶得多給她眼神的樣子。
等一切準備妥當,他兀自為她下針。見他興緻缺缺的樣子,梁曼也不敢多嘴。
待時辰一到,對方去完針後就又轉身,整個過程他都未發一語。
梁曼讪讪地坐起,邊低頭用腳劃拉着在床底找鞋邊沒話找話道:“大夫,我最近感覺好多了。尤其你上次給我推拿後,我真的感覺脾氣好了不少!”
白華淵微微一頓,卻沒有搭腔。
“對啦,我後來問了大哥才知道按跷原來就是推拿的意思。我還以為是什麼神秘古老的東方秘術呢。”
他停了一下,轉過頭來:“…之後你身上有什麼不适麼?”
梁曼彎着腰提鞋跟,邊穿邊擡頭回憶:“嗯…沒有什麼不适吧。就是好像腰有點酸,身上有一點脹痛…”其實還有些地方感覺怪怪的,不過她選擇性的忽略了。
今天是他倆和好後白華淵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所以梁曼一泡完藥浴就胡亂穿上那套方便針灸的衣服跑來了,連自己的領口沒有拉緊也不知道。
她這樣彎着腰又仰頭,在她對面的人就清清楚楚地看見那裡面一覽無餘的大片搖搖晃晃,清晰完整的簡直就像是誠心擠給他一個人看的一樣。
喉嚨微微滑動。白華淵将臉猛地撇過去:“…好我知道了。”
看着對方冷淡的态度,梁曼突然明白過來。今日單湛與喬子晉在府上吱哇亂叫大吵大鬧,多半是這事惹得人家反感了!
…這就對了!本來白就喜靜,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家裡又吵又打的,擱誰身上不覺得煩?怪不得他今天也不上去勸。反而在那裡坐着一直不說話,估計八成是被那兩個人給氣無語了!
想明白了她就趕緊道歉:“對不起啊白大夫,我義兄和我朋友有點誤會,一個沒勸住他們兩個就打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們實在太失禮了!”
對方沉默片刻,道:“你那個朋友…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找你,為什麼,非要讓你跟着他走?”
聞言,梁曼有些窘迫。她猶豫了一會兒,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隻能硬着頭皮支支吾吾回答:“呃…他吧、就是,他就是為了…”
沒等說完,白華淵打斷她:“他中過你的蠱毒,對麼。”
梁曼立刻紅透了臉。這種事真的太尴尬了,她該怎麼說?要是點頭不就等于承認了他們倆發生過關系嗎,這也太那個了。
可是,之前因為華衍她和白又生過芥蒂,再撒謊的話又會顯得她這個人不真誠…
吭哧吭哧糾結了半天,最後梁曼隻好老老實實地紅着臉承認:“對…”
白華淵自嘲地嗤笑一聲,之前心底僅剩的那一絲憐惜早已蕩然無存。他漸漸握緊扶手,低聲自語:“我就知道…”
梁曼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她茫然地追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