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停了,梁曼與幾個姑娘挨個被拎下馬車。腳上的繩子解開了,她們被栓成一排,被人牽着來到處新的地方。
黑布外有火光在影影綽綽地一閃一閃,原來已經黑天了。如今距離她被綁走已經過去至少五六個時辰。
耳邊到處嘈嘈雜雜鬧鬧哄哄,繁雜的人聲中偶爾還夾雜着幾聲狗叫。
有個腳步聲在頭頂響起,有人大聲點道:“一對,兩對,三對…行啊,老曹,這次得來的不少。”
老曹道:“行了,快分分吧。我帶幾個去甯州,剩下的你們分。”
有個陰沉沉的中年女人聲音響起:“俺要幾個小的,俺那來行情高。”
第一個人道:“那你先挑吧仲婆子。”
被綁的女孩們餓了一天,已經沒什麼勁去反抗了。梁曼其實一開始并沒有太害怕,她總覺得自己堂堂一個現代人肯定會想辦法逃出去的。可是沒想到,這些人販子流程嚴密行為老練,上馬車後自始至終不漏任何破綻。而礙于身上的蠱毒,梁曼跟着衆人随大流,為了保護自己,她一點也不敢強出頭惹人注意。因此整整一天下來愣是沒有找到任何逃出去的機會。
梁曼聽到那人邊走邊點了幾個,一直走到她面前,腳步停下了。
她的頭發被扯的生疼,那個仲婆子問:“怎麼這個還帶個紗。這是哪去弄的?”
老曹道:“我哪知道,左邊幾隻羊都是姓宋的他家媳婦塞給我的。”
梁曼臉上的紗被掀開一角,她緊閉着眼,絲毫不敢動彈。
仲婆子道:“也不是啥子國色天香嘛,穿的也不是啥子多好的料子。奇怪,帶個破紗幹麼。還尋思是哪個官老爺家的閨秀咧。”
旁邊人道:“雖然年齡大了點,但相貌也說得過去。你帶上,就說她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那幫子沒見過世面的誰能知道真假。”
仲婆子道:“還是你小子賊。好,就她咧!”
梁曼和其他挑到的姑娘就這麼被帶了出來,跟随仲婆子和另一個大漢又坐上一輛馬車。
她有些絕望了,短短一天下來就這麼草率地被倒了兩手,也不知道大哥他們還能不能想辦法找到她…
仲婆子一邊挨個将這些小姑娘推上車,一邊絮絮叨叨地念:“你們也都别怪俺别怨俺。俺老婆子當年也是被賣出去當童養媳的。俺家來原本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但是被賣過去後日子反而好過了。你們别擔心,咱這趟去的地方大都是有田有地的,說不定就能去到個有錢人家裡,過去當少奶奶享福哩!”
等排到梁曼時,仲婆子拉住了她:“哎!看你年齡也不小了,還梳個姑娘頭…你和男人幹過那事沒?”
梁曼遲疑了一下。她不知道此時該不該說謊,但又怕自己說謊了被古代人用什麼方法驗證出來會更倒黴。想了想,梁曼小聲說:“…我已經成親了。”
仲婆子立時破口大罵:“他奶奶個腿的,又讓姓孫的給忽悠了!”
她原地罵罵咧咧幾句,粗暴地推了梁曼一把:“行了!去了就說你沒成親!要是把事搞壞了,俺就給你賣到窯子去!他娘咧真是倒黴,搞來個這麼個東西…!”
梁曼暈頭轉向地被推倒在車上,新的馬車又開始骨碌碌走起來。
期間馬車停了幾回,仲婆子拉下去幾個姑娘。
等到次日晚下馬車休息時,梁曼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知是誠心針對還是怎麼,仲婆子故意隻沒給她吃過飯。
剛開始,她的胃還一直絞着,疼的她直冒冷汗。但時間久了,胃慢慢也就沒感覺了。
等到兩天沒有進食後,她的腹腔不僅不痛,反倒非常平靜了。此刻的胃像是一塊大石頭,又冷又硬地硌着她,沉甸甸地墜在身體中間。
她已經虛弱得不行。
梁曼被推倒在地上,身邊又有好多年齡小的姑娘在輕輕嗚咽。
這裡應該也是一個人販子團夥的中轉站。遠處有幾個新的大漢在叫罵,估計是專門負責看管這裡的人。
也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餓暈過去了,反正她閉着眼,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往她嘴裡塞着東西,耳邊還有個聲音在輕輕喊:“姐姐,姐姐…”
梁曼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
有個小姑娘在往她嘴裡塞饅頭,邊塞邊問她:“姐姐,你還好嗎?快吃點東西吧。”
梁曼知道她是誰。這是個瘸腿的小姑娘,因為她年紀最小腿腳不便跑不了,仲婆子就在休息時特地将她手腳放開。仲婆子隻給她腰上栓了條繩子,讓她來伺候其他人喂水喂飯。
晚上的時候,仲婆子叮囑過不許她給梁曼吃東西。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雖然當時嘴上應了,但心裡一直記挂着她。等看管的人睡得呼噜震天響後她就偷偷爬起來給梁曼喂饅頭。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饅頭藏下來的。
梁曼此時也顧不上什麼了。她大口大口費力吞咽着已經帶了些馊味的饅頭,幾乎都顧不上嚼。因為吃得太急,這幾天也沒喝多少水,她自己差點把自己給噎着。還好小姑娘給她把饅頭掰得很碎,讓她不至于被饅頭噎死。
看梁曼吃的滿臉通紅,小姑娘趕忙給她拍拍背理順了氣。
饅頭并沒有多少,估計是小姑娘從她自己那裡剩下來的,不過幾口梁曼就吃完了。但雖然隻有這幾口,那也是雪中送炭。梁曼感覺自己稍微好了一些。
她感激地小聲說:“謝謝你!”
小姑娘小聲道:“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