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痕将次第,花信已平安。
時至驚蟄,春雷乍動,萬物複蘇。
此處是秦州的梧桐鎮。
白牆黛瓦煙雨朦胧。青石闆上來來往往,一旁的河水潺潺自橋下而流。
驚蟄一候的花信風為桃花,此時的小城裡也确實是繁花似錦。片片桃花随風而動,落得了滿城灼灼豔豔,引得路人于河邊流連駐足。
可總有腳步飛快的行路人無心去欣賞這春日美景。
看那邊,打橋頭西邊匆忙而過的正是三位少男少女。
三人的打扮十分統一,皆是一身利落的天青色短打配銀色護腰,每人背後還各自綁着一把長劍。這三位的打扮看起來不像普通行人,反倒像三位江湖人士。
不錯,武林大會開幕在即,小鎮裡往來的确實多了不少俠士英豪。
走在前頭的那位少女柳眉緊蹙。她面容清麗,長發高束,額前一點不規矩的碎發也無,手裡還握着一張羊皮紙。
過了橋後,她神情越發嚴肅起來。少女停下腳步:“我去前面問路。你們兩個在此稍作休息。”
橋上那個身量瘦高的少年嬉笑着高聲應和:“好嘞師姐!你放心好啦,我們哪都不去!”
但一待師姐走遠,少年便馬上和卸了骨頭似的原形畢露。
唐北川一屁股坐在橋沿上。因為後背的劍硌着,他隻能吊兒郎當地斜歪着坐。他一邊翹着腳一邊還拔了根草在嘴裡叼着。
見一旁的師弟沒有反應,他拍拍橋沿招呼他:“傻站着幹嘛,你也坐啊。”
羅懷沒膽子和他那樣放肆。他将劍帶解開,規規矩矩地抱着劍坐在橋沿上。
看着遠處師姐的身影,羅懷有些擔憂:“師兄,你覺不覺得咱們走的路線有點不對?咱們好像在這個小鎮轉了好幾圈了…”
唐北川手指左右撚着草杆,滿不在乎地說:“能對就怪了。咱們現在走的方向都是反的。”沒等羅懷反應過來,這個人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我把地圖改了。”
羅懷瞬間蹦了起來,大驚失色道:“師兄!你,你!…”
“緊張什麼。”唐北川斜睨他一眼,“你就實話實說吧,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難道你不想在外面多玩會嗎?再說了,武林大會還早着呢,咱們不會遲到的。”
羅懷“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下文。他隻好灰溜溜地重新抱着劍坐下,嘴裡小聲嘀咕:“要是、要是師姐知道了,她肯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唐北川一臉不以為意:“她那個人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她不會知道的。”說完他想起了什麼,一把摟過羅懷脖子頭抵頭陰恻恻威脅:“隻要羅師弟你不告密…!”
羅懷立刻舉高雙手對天發誓:“師兄放心,我絕對不會的!”
“什麼絕對不會?”
兩人雙雙回頭,遠處的宋臨天從樹後快步而來。
唐北川迅速翻身下地。他滿臉堆笑腰闆挺的筆直:“師姐回來啦!師姐怎麼樣!我們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呀?”
宋臨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皺眉看着一旁滿頭大汗狼狽地往脖子上匆忙挂劍帶的羅懷。
宋臨天面容嚴肅:“不管身處哪裡,我們都是少陽派弟子。即使是出門在外,我們的一言一行也要時刻注意。千萬不能讓少陽派因我們蒙羞!”
羅懷被訓得滿臉通紅。他低頭小聲道:“是…師姐,我記住了…”
宋臨天上前為他理了理領口:“好了,”她拍了拍羅懷肩膀,對兩位師弟說,“我剛去問了問,咱們現在還有不少路要趕。算算時間,司師兄怕是早已到了六合鎮,所以我們也要抓點緊了。”
羅懷小聲詢問:“師父是不是也快到了?”
宋臨天蹙眉糾正:“是宗主。出了少陽派就不要喊師父了。”停了停,她繼續道,“宗主先去了穹玉山莊,應該在我們之後到。這兩日大家就辛苦一下。我們不能給司師兄拖後腿。”
三人繼續趕路。
唐北川在後面撇着嘴低聲嘟囔:“司師兄司師兄天天司師兄…切,我們又不參加比武,去早了也沒用啊…!”
一旁的羅懷腦袋湊過來小聲說:“師兄,你好像有點酸哦…”
“我酸他?!”意識到自己音量太高,他馬上擡頭去望宋臨天。見前面的少女沒什麼反應,唐北川這才松口氣,繼續氣哼哼地嘀咕。
“不過是一個有錢人家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我酸他幹嘛!哼,少陽上下誰不知道,他分明是靠着自己叔叔才有了這次比武的資格…!”
…
但再怎麼着急也是要用飯的。中午,三人找了間茶攤坐下,打算簡單吃些東西歇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