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接連散去。隻剩少陽的幾個年輕弟子還在院中站着。
唐北川心中有些忿忿,心道師父和司景怎麼都這樣。當着衆人面胳膊肘往外拐,偏袒一個外人。
他看着宋臨天失落的樣子,卻又不知如何安慰,隻能低聲嘟囔:“師姐你根本沒輸!完全是她使了心機騙你…”
羅懷小心道:“師姐你别生氣…其實!其實梁姑娘她應該不是壞人…”
隻有司言在旁欲言又止。
方才宋臨天對他的回護他自然是都看在眼裡的。但對于這個青梅竹馬的師妹,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合适。
宋臨天穩了穩心神,擡頭鎮定道:“好了。幹什麼都這樣圍着我,搞得我要怎麼地似的。行了,你們去吧,别在這兒堵路。”
一連說了幾遍。羅懷看到一旁司言的臉色,明白師兄還有話要說,他硬拉着極不情願的唐北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此時,院裡隻剩司言和宋臨天兩人。
停了停,司言慢慢道:“宋師妹,你…”
話還未說完,宋臨天倏地出手。
她右手一劍環胸送出,直指司言胸口。司言雖不明所以,但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向一側閃開。他蹙眉不解:“宋師妹,你這又是為何?”
宋臨天并不答話。
一擊不成反身又是淩厲回挂,她劍劍都是沖着司言死穴而來,手下毫不留情。
師兄妹幾人打小一起練武,互相都對對方的招式爛熟于心。司言左右閃避着宋臨天的攻勢,始終不願拔劍。
他仍舊是摸不着頭腦,但語中已微微有些不悅:“師妹,不要鬧了!”
兩人連續走了十幾手。
宋臨天越攻越猛,劍劍都是風急雨驟星流霆擊,司言左避右閃,逐漸有些招架不住。最後,她使出一招不留餘地的“天外玉龍”,終于逼得司言回身拔出劍來。
司言一劍将其佩劍重重挑飛。厲聲大喝:“宋臨天!”
被挑飛的劍直直飛遠,“奪”地一聲插入樹中。劍身沒入樹幹,露在外的劍柄猶自震顫不已。
宋臨天默默握拳。她的虎口被司言那一挑震得疼痛不已,到現在手腕還有些發麻。
…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兩人沉默不語。片刻後,宋臨天輕聲道:“師兄,你的劍術又精進了。明日比賽,你必定拔得頭籌。”
司言皺眉:“拔不拔得頭籌誰說了也不算。師妹,你今日實在不該…”
宋臨天搶先道:“司師兄,你覺得我剛才劍法如何?”
司言怔了怔,搞不明白她又鬧的哪一出。但他還是想了想,認真回答:“不錯。宋師妹的劍法實屬大有進益。想必這些日子你一直刻苦練習。”
宋臨天慢慢道:“是。往日裡,我要花費至少半柱香時間才能逼你拔出劍。但今日,我們才走了十幾招。”
司言茫然道:“竟是如此嗎…?那你進步很快…”
宋臨天默然。停了停,她平靜道:“快有什麼用。我隻想和你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
她自嘲地搖了搖頭:“師兄,你自出生就站在頂尖,你是無法理解的。你根本不知道這種永遠跟在别人身後不停追趕的滋味。”
司言不知該說些什麼,宋臨天卻又笑:“不,我說錯了。你已經嘗到了。你現在,正在她的身後拼命追趕吧。”
反應了一會司言才明白她的意有所指。他有些羞惱,剛要張口否認,但對方已經快步向外走去。
走到院門,宋臨天停住腳。她半側過臉,一字一頓道:“司言。我承認我之前對你心有所屬。但從今天起,你已經不再是我的人生目标。早晚有一天,我會勝過你,勝過所有人。”
“——我會成為那個,站的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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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轉過彎,卻見梁曼站在樹後,尴尬地看着她。
梁曼發誓,她絕不是在此有意偷聽。隻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太大了,她一個沒防備就聽到些隻言片語。
原本張老宗主邀請大家一起去用飯。但梁曼越想越不對。她和掌門打了個招呼便獨自留下來,打算找宋臨天全講清楚。
她想說的也不是什麼特别的事。隻是,她覺得剛才因為她的計謀而導緻一個少女的隐秘心事被迫暴露在人前,這件事不太好。
宋臨天這人并不壞。她年紀不大,現在正是三觀慢慢形成的時候。梁曼能感覺出這個姑娘十分好強。她擔心宋臨天心裡難受,不忍看這麼小的姑娘受挫折,所以打算過來和她道個歉好好把事情說開。
隻是不巧,她不小心聽到部分她和司言的對話…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總覺得有點尴尬。
宋臨天掃了梁曼一眼,平靜道:“梁姑娘還有什麼指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