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對着屍體深深鞠一鞠躬,口中默念:“大哥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若有恨切莫找我冤有頭債有主要恨就恨你們的狗教主…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般若波羅蜜南無阿彌陀佛!”
說完又虔誠地拜了三拜。
待禮數盡到後,她上前,扒起屍體的衣服。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活下去,那就要不擇手段了。
雖然她也很想等人來救,但實在很難向上方傳遞出信号。就算能傳遞(她考慮過要不要在崖底升起煙來吸引注意),也不知道先來的是援兵還是追兵。
而且,就算司景他們相信梁曼兩人都活着。可相隔萬丈的高度實在難施救援,更何況正逢國喪,恐怕他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召集人馬進林子來找。
要是靠着這麼一點虛無缥缈的希望等下去的話,怕不是兩人都會餓死在這。
所以要想活,梁曼和雲淩隻能靠自己。靠自己走,自己開出一條生路。
要走出這片無人踏足過的密林,梁曼必須湊齊生存的幾個首要條件:水,空氣,溫度,食物。
水和空氣這裡都有,溫度也還湊合。但是他們急缺穩定的食物來源。所以,梁曼決定先從最方便的獲得渠道着手:搜集遺物。
其實這一具屍體死的還行,死相不算特别恐怖。這是她特意挑的最好下手的一具。梁曼一邊自我安慰世上沒有鬼一邊慢慢将他懷裡的東西掏出來。
剛開始她還總被紅紅白白混成一塊的腦漿漿糊惡心的想吐。但後來看久了,心裡也麻木了。
如此搜羅一圈,确實讓她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首先是幾隻裝水的囊和火折子。這個是必需品,拿下。
一堆壓癟的信号煙花。沒用,丢了。
就算沒壞也不敢用。一用就表示下面還有人活着,到時候就不知道引來的會是這幫不要命的瘋子,還是自己的救援了。
零散散的各種兵器,暗器和不知名粉末。這些刀啊镖啊箭啊啥的可以留下一些。一是能做武器防身,這座密林這麼大,鐵定有不少野獸。其次是可以做工具使,砍個木頭劈個柴。不過這個粉末…八成是毒藥吧?就是不知道是管什麼的毒。唉,也不留個名,不知道怎麼使啊…
一件頭盔和幾套被戳的稀巴爛的護甲。帶頭盔的這位大哥很是謹慎,又是護甲又是頭盔可謂裝備齊全。但可惜最終還是不敵萬有引力…
一些被壓得稀碎的幹糧。這個好!這個最有用!謝謝大哥!
零零碎碎的銅錢和銀兩。啧,錢…現在好像沒用,但是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用得上。畢竟樹林外還不知道會通向哪裡呢。要是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那金錢就派上用場了。
一張粉粉嫩嫩繡着交頸鴛鴦的手絹。哎呀,一看就是心上人送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手太髒給你摸黑了,馬上給你洗洗幹淨,這就給你放回去…
……
梁曼用砍刀為諸位屍體挖了個大坑,一一拖進去碼好。埋上土後,她找了塊比較平整的石頭充當墓碑插上去。
想了又想,卻不知該在墓碑上寫什麼才好。思索半天,隻好在石頭上樸實無華的刻道:墳。
她摘了幾隻果子充當貢品摞在墳頭,心道雖然你們生前可能沒做過什麼好事,但死後卻好歹為我倆留下一些東西。如此,大家也算恩怨相抵。我也不計較你們追殺的事了。但願你們都能投胎去我原來的世界,至少不會死的這麼冤枉了。
再為他們默哀三分鐘。如此,此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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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才有生機,有水才有活路。
因為擔心這裡擴散了許久的血腥味會引來野獸,所以他們必須趁着天沒黑透前盡快離開這裡。
梁曼用扒下來的衣服将搜集來的用具包好,做成包袱背上。
她本想沿着懸崖的左右走,思忖也許走到盡頭就有可能出去。可那裡的路實在不好走,而她也不敢離水流太遠。
目前的他們無法做出太長遠打算,隻能盡可能地先活到明天。于是她折中了一下,決定扶着掌門一路沿溪水西行。
等走出一段距離,兩人在溪水不遠處找了塊能擋風的大石頭,打算第一天晚上在這裡過夜。
這裡植被豐富,土地松軟。因為才至初春,山中的枯枝并不難撿。梁曼生起火堆烤上幹糧。她在四周挖了些坑,鋪上厚厚的落葉。又用石頭在周圍搭成易倒的橋,以此來充當示警。
雲淩在火堆旁默默不動。
等忙完一切,梁曼才坐下和雲淩吃了點東西。累這麼半天,她早餓極了,三口兩口就把幹糧吞完。但掌門明顯沒什麼胃口,稍微用了一些就放下。
頭上受了重傷,眼睛又看不見,還中了莫名的毒不知該如何解。梁曼觀他神色,猜他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梁曼在溪邊将頭盔清洗幹淨。又舀了些水,當鍋一樣架在火堆上燒。待水煮開後,她對雲淩道:“掌門,我看下你傷口。”
梁曼撥開他的發絲。那處翻卷猙獰的傷口目前已不再流血。隻是口子看起來很深,不知會不會有感染的風險。她在猶豫,要不要将雲淩頭發割掉。
她小心扶住他的頭,輕輕用熟水沖洗傷口。
接着是眼睛。
對于眼睛進入異物的處理方法,梁曼隻知道一個,就是洗發水上寫的,及時用大量清水沖洗,若有不适立即送醫。
剛剛下來的時候就應該第一時間給他沖眼睛的。但當時手頭沒有舀水的工具,而且臨近天黑,他們也不能在那附近逗留。
梁曼一扒開他眼皮,對方就條件反射地要閉上。
估計真的挺疼的,畢竟剛才沖洗頭頂的時候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梁曼隻好軟聲哄道:“掌門,盡量忍耐一下。别閉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