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有拒絕,雲淩拉着梁曼就要上去問價格。
她一下子沒攔住。梁曼在心裡直嘀咕,問都不用問,肯定很貴。
果然很貴。
看着商人笑眯眯地揮着那五個指頭,梁曼一甩頭發,麻溜地将發钗拔出放回。
雲淩跟在身後輕輕扯扯她衣服:“買吧…很好看啊。”
看着峰花那不死心的小眼神,梁曼隻好一邊拽着這個不懂事的熊孩子往外擠一邊随口胡亂扯了個借口:“買什麼買。好看有什麼用?…再說了,這個成色這麼一般,指不定是假的呢!”
沒想到這個商人竟然能聽懂中原話。他磕磕巴巴地在後面沖着梁曼喊:“我賣的,不是假!不買,不要胡亂說!”
周圍的人都順着方向轉頭來看,梁曼尴尬地無地自容。可偏生這裡人太多,越是着急她越是擠不出去。梁曼羞慚得恨不得馬上把頭埋地縫裡。
商人嘀嘀咕咕地和其他人用當地方言交流幾句,緊接着又大聲道:“嫌不好,那你去山達家買!他家有個,好看!又很大!買得起就去!…”
…實在是太社死了。
承受着四周村民詫異目光,梁曼滿臉通紅地從人群裡擠出。
丢死人了。這個商人怎麼耳朵這麼好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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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她也絕不會放棄摳門的!
目前,從死屍上扒出的所有銀兩都在梁曼手裡保管,峰花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因為雲淩老是犯毛病,他總是容易心軟。
之前在梧桐鎮他就這樣,而等到了木普村他更是變本加厲。雲淩根本沒有金錢觀,前幾天就拿着錢袋子全都施舍給村裡一位無兒無女的多蒙婆婆。幸虧人家馬上追着還回來了。
婆婆比比劃劃地表示。雲淩一進屋就把錢袋子扔下,掉頭就走,讓她拒絕都拒絕不了。接着又講,自己雖然年紀大了沒有經濟來源,但也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施舍。
最後梁曼用一串銅錢和她交換了幾罐酸菜,這件事才算圓滿了結。
為此,她拎着雲淩耳朵好好教育了一通。“可以幫人但幫人要幫到點子上。”“随意無度的施舍等于害人。”并堅決表示,從此不可能輕易地再給他一分錢。
雲淩也算是老實了。也可能他挨了頓罵終于理解了一時的救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他慢慢嘗試着身體力行的想辦法去解決,而不是丢下錢就走。
這幾天梁曼沒事就在院子裡研究,種個什麼短期内快速收成的菜。
她還尋思着,要不要花錢借隻母雞養幾天下下蛋。這樣蔬菜和蛋白質都能得到一定保障。
峰花還是幹完活就出門亂跑。要麼去族長家拿書看,要麼就四處逛蕩着學習世俗。
今天也不知是木普村的什麼節日。站在院子裡就看到家家戶戶熱熱鬧鬧地抱着雞和各色東西喧喧嚷嚷地往山上去了。
峰花不過呆了幾天,已經将這裡的語言學了個七七八八。他跟幾個村民關系好,就去幫忙搬搬擡擡些東西。
回來了告訴梁曼,村民們是要去山上墳墓祭祀。
祭祀和他們就沒關系了。
難得村子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峰花拉着梁曼說,要帶她去看看竜樹。
竜樹,就是這座村子的神樹。
這附近幾片山的每一座村寨,不論村子裡有十家八家人還是哪怕隻剩一戶人家,隻要決定了在此處住下,都要首先在寨頭選定地點栽下一棵樹。
這棵樹就是竜樹。他們相信,這棵樹可以保佑村子的平安。
木普村的竜樹有幾人合抱,粗壯的十分誇張,也不知道這棵樹、或者說這個村子到底存在了多少年月。樹冠枝繁葉茂,像一把無比雄偉的巨傘矗立在村頭。遠遠一看,确實帶着點凜然不可侵犯的意思。
樹前面擺着不少貢品。雲淩說,這裡逢年過節的都要為竜樹上供。
梁曼正摸着樹幹啧啧稱奇,卻覺頭上一沉。一轉身,雲淩正将什麼東西往自己發中插去。
她把東西抽下來。手裡的是根鑲着珍珠的發钗。
梁曼的第一反應是:峰花哪來的錢?他去哪買的?
再仔細一瞧,這支發钗絕對不是那天那個商人賣的。這顆珍珠明顯尺寸更大成色更好,樣子也更飽滿些。
陽光下,珠子映着一圈霞明玉映的光華。就像一枚豐潤皎潔的滿月,柔柔地在掌心中散發出熠熠清輝。
雲淩從她手裡接過發钗,輕扶住她的頭:“這是族長珍藏的珍珠。他說,這個珠子是他一位疍民朋友送他的。這是他朋友這輩子撈上來的最大最好看的珍珠。——我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