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瞬間将一連串的事項安排完畢,酒勁這才反了上來。司景頭痛欲裂。
他壓住額角,略定一定神。思忖片刻後,他沉聲道:“你别去。你在館舍和小川等着,若有情況就前去告知衆人。這樣就算一人走了館舍内還有一人會武。…我去看看情況。”
羅懷雖不放心他身體,但也明白過來他這樣的安排确實最為妥當。等司景騎上了馬廄中最後一匹矮馬,羅懷還在身後喊:“司宗主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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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着缰繩慢悠悠向東行,馬背上的司景邊走邊凝神思考,心裡卻越想越不對。
雲兄自然是關心則亂,一發現痕迹便顧不了許多先追着去了。但他冷靜下來,卻覺得此事有些蹊跷。
照理來說,東邊是河岸,擄走了人往岸邊跑是沒錯的。可目前已是深夜,岸邊根本沒有船隻通行。
就算賊人早已備好了船隻。可如此暗沉無光的夜幕下,賊人要如何劃船,又如今辨得清方向?況且秦州河河面廣闊河道湍急,除非他自己命也不要了,否則夜晚行舟屬實不是良策。
最重要的一點。明明是個高手,卻為何獨獨在窗下留了腳印?
若他是歹人的話。若是他擄走了新娘子,因為夜晚行舟不便,他做的第一件事應當是将新娘子藏起來才對。除非他要殺人。可要是為了殺人,剛才就不必擄走了。既然他可以在夜色中瞬間打暈宋臨天又抱走新娘,那出手殺了新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既然剛才不殺,現在也沒有殺的必要。
所以目前可以得出結論:至少短時間内,梁曼的性命無虞。
那麼,賊人會去哪裡藏新娘呢?
如果說向東的腳印确實是假的,那麼西邊…
…西邊是廣闊無垠一望無際的六合山!
不錯!夜晚的六合山才是最好的藏人處!
一想到此,冷汗瞬間淌下。
又是六合山!又是梁曼,又是沖雲兄來的!
…這次是無相教還是混元門?還是又是兩者聯手!?
一而再再而三的,殷承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難消!
而這次,這幫小人又要對梁曼使出什麼下作的招數?!
急急調轉馬頭向西,揚手便是幾記狠抽。馬兒雖小,但跑起來也是飛快。
司景壓低身子緊貼馬背,隻盼得馬兒行的再快些。他心急如焚。又恨自己出來匆忙,想的也不夠妥帖,根本沒來得及拿上什麼東西發信号。
不過向西才行了半裡,前方卻有人影一閃而過。司景本就視力不佳,夜晚行路更是什麼都看得模糊。但方才卻确确實實看到有人從馬前飛過。
他勒住馬,對着前方的黑暗高聲道:“是雲兄的客人嗎?”
鴉雀無聲。
停頓片刻,司景慢慢道:“那,請問是地宮的‘朋友’嗎?”
地宮,指的就是無相教的大本營。
四周靜悄悄。
黑暗中,卻有一粒石子骨碌碌滾出。來處依舊是西。
司景立于馬上,默默冷笑。
好啊,看來這回是順帶着拿自己一并開刀了。這回又使的什麼計?
分而治之,然後逐個擊破。還是,幹脆隻是聲東擊西?…
但可惜的很。
連夏,你想錯了。我雖武功全廢,但早已是爛命一條。死與不死又有何幹系!
既然你想誘敵深入…好啊!那我不妨就來個将計就計。倒要看看,你還能拿我這半死之人怎樣!
司景對月縱情大笑三聲。
連帶着點醉意,久違的一番豪情瞬時湧上心頭。
前方是龍潭虎穴如何,前方是刀山火海又如何?這世上,他司某人早已沒什麼怕的了!
司景朗笑:“既然如此,那有勞我的‘老朋友’了。閣下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