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
此時,幾位太初峰弟子已經圍過來将他拿住。他卻看也不看,隻定定地望她。
雲淩看着她。一字一字,平平靜靜。
“我,不,信。”
最後一點招式也用盡了。
到底是哪裡不對…是劇本寫的太爛還是她根本演技太差,怎麼就是不行?…
梁曼急喘幾口氣。
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忍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一樣瘋狂砸下來。
梁曼發了狂似的對他破口大罵,破罐子破摔一樣,用自己最惡毒最下作難聽的話語侮辱他:“…你當你是什麼東西?真以為老娘喜歡你嗎?你知道那些男的都怎麼哭着喊着跪下求我的嗎?老娘照樣不都一腳踹開!…你以為你是誰?雲淩,我告訴你,你除了臉長得還行外根本一無是處!就是玩玩罷了,我還能真為你把命搭上啊?你當我傻?…”
雲淩始終置若罔聞。他隻安靜地看她,無論她怎樣罵都一言不發。
罵到最後,所有髒話說盡了。她已經罵不下去了。刺耳的咒罵逐漸低下去,最終變成了無力地喃喃:“…求你了。我們和離吧。求你了…”
雲淩忽然笑了。
他想上前,左右兩名弟子卻緊緊壓住肩膀。
咔嚓。
幾聲令人牙酸的聲響過後,沒有内力的雲淩終于得以脫身。他歪曲着兩隻手臂,以一個相當怪異的姿勢,深一腳淺一腳走來。
他站在她面前。眉眼彎彎,眼神溫柔:“還記得臨走前我問你的問題麼?”
“那天,我問你,我會對你心生芥蒂麼?現在我把答案告訴你。我的答案是,不會。”
他望着她,眼睛亮的出奇。
聲音輕柔,卻字字都斬釘截鐵:“因為我早就說過許多次了。我早已發過誓,不管将來發生什麼,我永遠都不會對梁曼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隔着朦胧的淚眼,梁曼根本什麼也看不清,但她卻透過淚珠看到了他灼亮的眸子。就像她每次為他心動時那樣。堅定,坦蕩,沒有絲毫猶豫。
她很想對他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早已猜到你的答案了。…不如我們走吧,我們走的遠遠的。離開這裡,遠走高飛。跑到天涯海角。
去哪裡都行,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我們兩個走。
但她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隻是搖頭。
雲淩對她笑:“…對了,你猜猜,我給你帶什麼了?”
他笨拙地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因為手臂使不上勁,包袱摔在地上,從裡面跌出一堆燒餅。
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滾了一地。
他彎下身狼狽地撿。用那對歪曲的手臂,像是根本沒有感覺。一邊撿,雲淩絮叨:“我記得你之前念過一回,說晉州的燒餅好吃。我回來時從晉州路過,就買了些…”
他用手歪歪扭扭地撿着。
懷裡根本兜不住這些。圓滾滾的燒餅一邊撿一邊掉,甚至有些都滾上了泥。
其實挺可笑的。放了這麼多天,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誰還會吃?但他不死心,固執地一直撿。
就像當初,他固執地拿掌門令換珠子。從擁擠的人群裡擠過,隻為了遞給她一塊搶來的糍粑。
梁曼不想看了。
其實,她也早就哭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所以她轉身走了。
.
山坡上的這一幕很有些滑稽。
這個人姿勢怪模怪樣地彎腰去撿滿地滾髒了的燒餅,一邊撿一邊掉。甚至都不知道,面前的人早就走了。
衆人沉默看他,無人出聲。大家像在觀看什麼無聊尴尬的小醜劇。
等他終于鄭重其事地全部撿完,才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隻留他抱着滿懷髒兮兮的燒餅靜靜站着,似乎還在空等誰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