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要去一座未知的陵墓,應向離也說過玄宮機關重重十分危險。
梁曼為自己采取的安全措施是:如果半柱香後她沒有返還,肖映戟就告訴應向離玄宮的大門開了。引對方去找她。
而從浮龍金門上的痕迹來看,這扇門應當還是有時常打開的。所以她相信,她應該能保證自己在這點時間内不死。
如果發現情況不對她就盡快撤離。或者是原地等待直到應向離來尋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此地危險,但破局的關鍵說不定就在裡面。
想到此,梁曼堅定了想法。
奮力推開巨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面對着幽邃不見前路的玄宮,她深深吸口氣。
梁曼高舉火折子,邁步踏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然後一腳踩空啪叽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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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映戟這邊正和應向離東拉西扯拖延時間。
按照梁曼的計劃。他先是裝模作樣将最近的無聊工作彙報了一遍,又搜腸刮肚地和對方聊了聊地宮八卦。順便還罵了通關嶽這個馬屁精最近走了狗屎運,竟然攀上厲堂主這條大腿。
可惜對方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睫下的目光一直在出神。
肖映戟察言觀色,看出了他根本魂不在此。又聯想到那日。梁曼旁敲側擊詢問教裡誰有叛教的心思,最後又痛罵了一頓應向離。
想至此。雖然肖映戟從來都不怎麼喜歡這人,但心底還是不免對他生出幾分憐憫。
啧啧。就算地位再高,也到底是年紀小沒經過事。他靠什麼能對付得了那位姑娘的手段!
人家玩他和玩狗似的,高興不高興左右都逃不過她的手掌心。本就人緣不好,還為她殺了堂主。…有什麼用,等她物色好下一個還不是說踹就踹了。
想着,肖映戟忍不住同情地拍拍對方肩膀:“應左使,你别嫌俺老肖多嘴。要我說,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弱點太明顯了。姑娘稍微一哭你就不知所措,那可不是被天天牽着鼻子走嘛。”
應向離一怔,擡眼看來。
肖映戟見真引得向來寡言少語的左使感興趣,心裡更是得意了:“男人就要強硬一點嘛!她知道一撒嬌你就沒轍,那她可不就天天用這個拿捏你!”
他自己越說越來勁。見時間還早,幹脆架着他推推擠擠地往屋子裡去:“走走走!正好俺老肖有時間,今兒個咱就好好跟你講講怎麼哄得姑娘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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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馬金刀往下一坐。
點上早燒得黢黑黢黑的破油燈。從床底摸出半壇子酒,擺上兩個裂口的舊酒盅。
又從懷裡拎出個皺巴巴的紙袋子。掏出一把花生米,“啪”拍去桌上。
肖映戟一邊将剩下的紙袋子塞回懷裡,一邊招呼左使:“來來來應左使。坐下坐下,别跟咱客氣。”
沒說完門就被推開了。有個不認識的弟子倚着門嬉皮笑臉:“老肖,今個又偷懶哪?和誰喝呢這是。”眼睛一轉掃到了應向離,臉馬上變了:“左左左使大人…”
肖映戟頭也不擡忙着倒酒:“滾滾滾滾出去,我和應左使有正事要談。”說着将稍好一點的酒盅推到應向離面前,恭敬道:“左使大人,請。”
對方沒動,仍是垂眼看着油燈出神。
肖映戟也不跟他客氣。自己先拍住一顆正在滾的花生米填進嘴裡,又仰頭把酒盅一口悶了。待暢快地大歎口氣後,他這才慢悠悠的開始講起自己的撩女人心得。
其實,肖映戟此舉也是有私心的。
首先第一個原因,就是關嶽那個馬屁精真靠拍馬屁攀上了高枝這點讓他很是不爽。
當然也不是說他也想來拍應向離馬屁。可隻要一想,那小子無才無幹什麼本事也沒有,以後卻要處處壓自己一頭,肖映戟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而對于梁曼這樣水太深的,他自然是不敢背叛。但是經過幾次的事情,肖映戟已經隐隐察覺出一個驚悚的真相:
——梁曼心底想的根本不是逃離地宮。而是刺殺教主!
若說前一種他還敢忍着楅衡的痛苦冒險試一試,後一種就真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五年前,武林正道舉幾近整個江湖之力,才勉強刺了教主一劍,但付出的代價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他這輩子就沒見過惹了教主還能好端端無事發生的人!
越想越是恐慌。
為了避免東窗事發火引到自己身上來,他決定為自己留條後路。
肖映戟打算在不與梁曼的命令沖突的情況下,偷偷也為應向離——這位全教最為忠心、最得教主心意的左使——稍微做些事,以此來為自己的小命再添上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