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宮寂靜萬分,周遭半點聲響也無。此處似乎獨立于塵世之外。
火折子正“嘶嘶”燃燒着。
梁曼灰頭土臉地蹲在地上,狼狽地抖抖自己滿是泥沙的衣裳。
她頗為不雅地打了個聲震寰宇的噴嚏,噴出了一堆沙。
梁曼抹抹鼻子。擡頭,卻發現對方居高臨下,正冷冷逼視自己。
冰藍眸子寒冽刺骨,清透似冰晶千年未化。男人冷漠的側臉在飄忽不定的火光下更顯深邃。
她敏銳地察覺出對方情緒不對。怎麼回事,應向離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啊,和剛開始被她騷擾時的表情差不多…
不不不,眼神比那個時候還冷。
鼻腔清空後,她聞見了應向離身上傳來的淡薄酒氣。
估計是肖映戟帶他喝了酒。
哦,原來是喝醉了才不高興的。但…這樣正好呀!喝醉了事情反而更好辦,醉漢最好糊弄最好騙了。
她剛還犯愁此時開口哀求他的話會不會有點不符合冷戰的人設。但應向離喝醉的話,想必戒律心和道德尺度也會有所降低,那就正好拿來給她利用利用騙一騙。
想着,她在心裡默默為肖映戟點了個贊。
是的。即使知道此處危險重重,梁曼也不打算放棄。什麼也沒見到就摔進沙子裡吃了一嘴土,就這麼走實在太虧了。
更何況向導和保镖這不就有現成的!
念及至此,梁曼便放緩了聲音嬌嗔:“向離,這裡是怎麼回事?我就随便走走逛一逛,不知怎麼就摔來這裡了。”
對方面色漠然,一語不發。
梁曼并不氣餒。她仰面望他,拿他平時最抗拒不了的聲音撒嬌:“向離,你能不能帶我在這裡轉轉?平時在地宮太無聊了,咱們不如就在這裡約會好不好?好不好嘛…”
嗲聲嗲氣地拉着他哼唧半天,對方依舊不說話也無動作。片刻後,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不能。”
聲音如珠如玉。冷冽毫無感情起伏。
梁曼略微有些尴尬。思忖這說話聲音聽着挺穩的,不像喝醉了。
他不會其實是在生氣自己未經允許進來玄宮吧。
眼睛一轉。她順勢佯作生氣,賭氣地将袖子一甩:“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扭身恨恨地跺着腳向玄宮深處去。走幾步,對方在背後淡淡道:“去吧。玄宮周圍全是炸藥。機關一開,上層神殿毫發無損,下層玄宮炸落掉入山體。誰來了也救不得。”
梁曼定住了,後背霎時寒毛卓豎。
…我靠真狠啊。為了防賊連自己都炸。
但一念及自己光摔一跤什麼也沒做,她就很不甘心。思來想去,隻能又腆着臉回來繼續撒嬌。
可今日不知怎麼,這招死活不管用了。
梁曼各種辦法用盡。最後隻得狠狠心,厚着臉皮主動去親他。
平日裡應向離就喜歡在前戲時接吻。梁曼因為惡心他,一般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搞這種磨磨唧唧沒有用的還不如趕緊提槍上呢。
此時此刻。迫于無奈,她憋屈地環住對方脖子,梁曼踮腳輕輕吻上那張散發着寒氣與酒氣的淡紅色薄唇。
沒想到應向離卻隻是冷漠地垂眼,無動于衷地看她漸漸貼近自己。
玄宮悄無聲息。一片昏黃光亮中,兩個影子親密的相疊在一起。
硬着頭皮逼自己堅持住。睜眼卻見,他竟還是那個漠不關情的冷淡神色。
梁曼繃不住了。本來就不想吻他,對方的冷淡更是讓心裡一萬種火起。她破罐子破摔地一把推開他:“好!那就看我炸死吧!”
陰沉着臉直直往裡走。因為心情暴躁,她一時也顧不上辨别方向。黑暗中不知踩中了什麼,腳一歪跌在地上。
拳頭洩憤似得砸地。梁曼最後自暴自棄地幹脆坐在地上歇了會。
她胡思亂想着,應向離到底怎麼了。喝醉了開始仇恨全世界嗎。
…這條死狗不會真就這樣不管她了吧。
本以為這幾天冷戰,他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是已經對她有所偏向的表現。沒想到剛才自己纾尊降貴主動吻他,他竟然擺着死人臉沒有一點反應。
他喝醉了竟然連她的命都無所謂了!
越想心裡越是怨恨。
雖然他平時好像總表現的對她百依百順,但隻要一遇到點關于他主子的事他就絕不讓步。
…這算什麼!自己真和個小三似的,天天和連夏這個死gay争一條狗的忠心?
他到底有沒有對自己動過心…
難道她真算錯了。應向離對她的一切,真的全都是因為心軟的同情嗎…
.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黑暗裡升起一團模糊火光。
應向離邁着長腿,徐徐走來。
男人悍利的身影停在自己面前。冷漠看着自己。
梁曼咬牙死瞪回去,兩人對視許久。
他冰冷的眼神絲毫不變。
瞪着瞪着,心底的種種怨恨忽然化作委屈。眼圈一熱,眼淚竟這樣滾了下來。
她慌忙将臉撇去一邊。梁曼故作冷硬地站起,重重落腳向外去。
可一跺腳腳踝就有些不适的痛。她從嗓子眼裡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