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之法似乎近在眼前,梁曼更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一時也顧不上許多。一邊抱腳單腿蹦為自己剛才的裝瘸找補,一邊軟磨硬泡地試圖從對方口中套出話來:“向離你走慢點,我腳疼跟不上呀。…向離,你護法七天是不是很辛苦?你義父這次回來會不會也要閉關?…”
“哎對了!”
猛然間想起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梁曼更是急切地又忘了裝瘸。她一溜小跑擋到他面前,眼睛激動地亮晶晶:“你義父似乎身體不太好,他得的什麼病啊?”
應向離置若罔聞。
他不理不睬地獨自走在前。面容冷漠衣袂帶風,形狀鋒利的眉梢平靜到沒有為她掀起絲毫弧度。
接連碰了一堆硬釘子,梁曼的興奮才漸漸冷卻下來。她心道壞了,這條狗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這麼難糊弄。
一路跟着他回去上層神殿。
梁曼一直巴巴地拽着他衣角試圖引起注意,但對方沒和她搭過一句腔,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最後,她幹脆厚着臉皮又往地上一坐:“我腳疼!我走不動了!”
男人總算有了反應。挺拔的身形一頓,側頭掃了她一眼。
這一眼淡薄的涼徹心扉。
梁曼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嘴邊的那句你再抱我吧被吞下去了。她底氣不足地小聲道:“…我、我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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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轟隆隆一推,男人丢下兩個冷冰冰的字:“洗吧。”
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巨大暖池,梁曼有點懵。
原本還尋思兩人一起回屋她找個機會再套套話呢,沒想到地宮裡竟然還有這麼大的澡堂子。上次勘察地宮的時候應向離和她說這道門後是水池,她還以為是養魚的那種池子。
她裝模作樣地羞澀道:“你在這看着,人家怎麼脫衣服嘛…”
話音剛落,對方推開門幹脆利落地擡腳就走。梁曼哎哎哎在後面喊了半天,他果決的背影仍是停也不停得漸行漸遠。
原地等了又等。應向離竟真沒有回來的意思。
心裡又是火冒三丈。梁曼咬牙切齒地想。好啊,留我自己在這兒是吧!
…那我就使勁搓灰!姓應的你等着通下水道吧!
自己跳進去泡了會兒,又把挂滿沙子的衣裳也拿池子裡洗了。
還嫌不夠。她本想再往池子裡撒尿來着。但想想又覺太惡心,最後勉強作罷。
左右轉了轉,梁曼在池壁上找到了出水孔和下水孔。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冷笑着将腰帶團成一團,死死堵在下水孔裡。
池子中央盤踞着一隻金龍。張牙舞爪兇神惡煞,龍眼瞪得氣勢洶洶。用手敲了敲,好像真是金子做的。
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勁兒,正愁沒地方使呢。連啃帶掰的老半天,終于将一隻龍角掰歪了一點點弧度。
梁曼滿意地拍拍手。嗯,男同教的龍角就該是彎的嘛,這才符合教内風氣。
做完這一切,她靠在池壁上百無聊賴地發起了呆。
…他還是沒有回來。
衣服都洗了,一會兒要怎麼走出去。
她心底有些沮喪。
姓應的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喝了酒就變成這樣。一會兒還要費腦筋好好想個招哄他…
這讓她不知不覺回憶起。以前,那個人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冷着臉一言不發。害的她使勁渾身解數,百般招式用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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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總不自覺地在身邊人身上找他的影子。
肖映戟的嬉皮笑臉做低伏小像他,應向離的情緒穩定百依百順像他。甚至在被“董旭”欺騙的那段日子,她總隐約覺得連夏的身形背影都非常像他…
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她總忍不住。
尤其在與應向離假模假樣的戀愛中。在不經意嘗到一次甜頭後,她故意無傷大雅的仿照着鬧了幾回。在得到與他戀愛時相似的寵溺包容後,她滿意地在心裡反複回味品嘗。
幾次下來,她有點上瘾了。
在“感情”相對穩定的某段時間,她還會在歡.愛時故意要求應向離從背後入。這樣就更可以欺騙自己了。
不僅不會再覺對方惡心,還會更快到頂點。直至某次她激動忘情地喊了聲哥哥,驚了一聲冷汗後才不敢這麼做了。
應向離真的是個極度遲鈍的白癡。他從來沒有發覺過她的心思。
不過梁曼一點也不覺愧疚。
她會這樣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再說他向來隻會在小事上順從她,關于他主子的事他永遠不對她讓步。
梁曼冷冷地想。
搞不好,應向離根本還沒有對自己動過心。
一個魔教走狗,她有什麼好愧疚的。
……
再度推開石門,潮悶的氤氲水霧撲面而來。
暖池空空蕩蕩,唯有細密的漣漪一圈圈挨挨擠擠蕩開。莊重的金色巨龍盤踞在暖池中央,威風凜凜睥睨來人。
…隻是,有一隻龍角似乎有些歪了。
應向離停了停。又往前行了幾步,終于發現藏在水汽深處的一雙鞋。
沉默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