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此,應向離才微微回過神來,短暫地将目光從刀鋒移到她臉上。
梁曼擡頭迎上目光,向他展露出一個無比凄婉的微笑:“…是的。你義父就是要把我捉來與無數男人交.合,好收集陽.精為他所用。再其次,江湖上有一門人的武功是不得近女色的。他要用我去給這一整門的人來破身,他要不見血刃的令仇家上下全都廢了武功…!”
她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語:“我倒是無所謂了。我這樣賤的人…讓一個不愛的男人騎,和讓一千個不愛的男人騎又有什麼不同。但是,”
話鋒忽的一轉。她看着他,輕飄飄道。
“…但是,為了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我這個沒用的娘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遭受這樣非人的侮辱!”
應向離呼吸停滞了。他跪在她面前,望着她茫然許久。
“…你說,什麼…?”
女人手一松,脖頸上的刀哐啷墜地。
但此時的兩人早已無暇去管。梁曼死死盯着他,眼淚奪眶而出。
她流着淚,一字一字凄厲道:
“我說,我懷孕了…應向離,我懷上了你的孩子!”
遠處,尖銳風聲又起,從甬道盡頭呼嘯着翻湧至更遠處的空穴。石壁上的火把噼啪作響,照亮了一小方昏沉的斑駁壁磚。
石室靜的出奇。
梁曼緊緊盯着他,她急切地捕捉他臉上的所有表情。
她滿以為對方會震驚,會不敢置信。會樂不可支會欣喜若狂。
但他通通都沒有。
應向離隻是看着自己,一直這樣看着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眼皮紋絲不動。
就這樣,一動不動默默無聲地看了她好久。
梁曼心中警鈴大作。
她有些慌了,腦袋高速運轉起來。
…不,不對。他不該知道自己懷不了孕的。他根本無從知曉。
他可能是懷疑自己為何如此笃定。…但是自己可以找肖映戟買通地宮的郎中,随便編一個懷孕的脈象。
因為害怕謊言被戳穿,她不自然地激動起來:“…你不信?!山坡那次之後,我再也沒來過月信!前日我身體不适,便求了肖映戟帶郎中為我把脈,果不其然就是喜脈!…你要是不信我,那我們就再去找郎中驗證一番!”
說着就有些粗魯地伸手拽他,作勢要走。
對方卻一把拉住她,突兀地大聲拒絕:“别去!”
梁曼回頭看他。
卻見,應向離閉目,深深吸一口氣。
良久良久之後。他睜開眼,艱澀地輕輕道:“…我,我信。我信你。”
旁人一聽便會發覺,他的聲音有些飄忽。似乎隻是将這幾個簡單的字說出口,就已經艱難到耗費了所有力氣。
望着梁曼,他扯出一個微笑。輕聲輕語道:“你懷孕了…真好。”
梁曼大喜過望。
一時間,她也顧不上對方異樣。随口扯了個謊說自己昨日心裡難受才未和他當場說明。接着便趁熱打鐵地求他帶她私奔,同時不斷求他不要告訴連夏不要去找他求證蠱蟲的事。
梁曼知道。隻要他稍稍一問連夏就會将所有事告訴他,謊言不攻自破。然而隻要他不提,連夏就并不一定會多嘴。
這便是她在昨日崩潰之後想到的一個漏洞百出的險招了。
用孩子作為砝碼,明顯比對方已有了嫌隙的虛假父子親更重。應向離會更諒解自己那日撕破臉的辱罵,也會更偏向于聽自己現在所有的話。
但她也知道,讓應向離殺連夏已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她隻能先求着他帶自己離開,保下性命後再做打算。
梁曼迫切地不斷向對方保證自己的情意。說自己那天那樣罵他隻是一時昏了頭,畢竟她太恨連夏了。但現在她肚子有了他的孩子,那她便從此對他一心一意。他們夫妻二人和和美美,自此攜手快意江湖。
梁曼如此不斷地與他相求了好久。
又是怕露餡而不斷求他不要找連夏提及自己,又是各種對天保證,說自己以後絕不與他再為了别人生氣。
但還好,她所說的一切對方全都一一點頭應了。可梁曼還是不放心,又逼他發誓。
應向離定定望着她。最後以自己娘親為保證起誓了。
看着對方輕輕說完誓言,梁曼這才松口氣,被連夏吓崩潰的一顆心也沉沉安定了下來。
梁曼喜不自勝地踮腳去吻他的唇。
她卻在觸上的那一瞬發現,他的嘴唇冰冷徹骨。涼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