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聶師兄在，他也放心，嚴霜寒也點了點頭。兩人各自帶了一撥弟子迅速地離開藥王谷。

百蠱門、藥王谷、天機閣……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勢力，此刻卻像一張逐漸收緊的網。

而網的中心——

雲清岚站在丹房外，看着淩霄閣弟子将最後一箱獸元丹投入焚化爐。火焰騰起，黑煙滾滾，那些害人的丹藥在熾焰中化作灰燼。

“掌門，已經按您的吩咐，将涉事弟子全部審問完畢。”元洲走上前，遞上一份名冊，“其中十七人參與過活人試藥，已廢除修為，逐出藥王谷；其餘四十三人知情不報，但願意悔改，白芷她安排他們去照顧藥人贖罪。”

雲清岚接過名冊，目光掃過那些名字，微微颔首：“藥人情況如何？”

“徐師姐的‘丹’效果很好，大部分藥人的潰爛已經止住。”元洲頓了頓，低聲道，“隻是……根基已毀，恐怕終生難再修行。”

雲清岚沉默片刻，“能活着，已是萬幸。”藥王谷的谷主壽元即将快殆盡，那三位長老即便輸送再過的靈力也不過是徒勞，他們能幫忙多少就幫多少吧。

“師兄！”

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清岚回頭，看見徐琬莠抱着一摞藥匣小跑過來，發髻上沾着幾片藥渣，顯然剛從丹房出來。

“新煉的‘養脈丹’！”她獻寶似的打開藥匣，淡綠色的丹藥散發着清冽香氣，“我和白芷改進了配方，能幫藥人重塑部分經脈！”

雲清岚取出一枚，指尖感受到丹藥中溫和的靈力流轉。他微微挑眉：“四品靈丹？你們三天就煉成了？”邀請她來藥王谷對了，雖然一開始她還不願意來，不過和白芷有過幾面招呼，兩人交流還算不錯，最後她還是來了。

徐琬莠得意地揚起下巴：“她對藥性的理解遠超常人，我隻是提了個思路，她就能舉一反三。”她忽然壓低聲音，“師兄，我覺得……她比蘇谷主更适合統領藥王谷。”

雲清岚望向遠處——白芷正蹲在藥圃邊，親手為一個年幼的藥人換藥。那孩子疼得發抖，她卻動作輕柔，時不時低聲說些什麼，惹得孩子破涕為笑。

“是啊。”他輕聲道。

黃昏時分，藥王谷後山的竹林裡，新立了一座樸素的墓碑。

“藥王谷主蘇無塵之墓”

沒有歌功頌德的碑文，沒有華麗的裝飾，隻有一束新采的白色藥花靜靜躺在碑前。

白芷跪在墓前，焚完最後一炷香。

“師父一生救人無數，臨終卻……”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若早知他被蠱毒控制，我……”

雲清岚站在她身後，輕聲道：“他最後能清醒，已是幸事。”

白芷深吸一口氣，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雙手奉上：“這是師父臨終前交給我的，裡面記載了百蠱門的蠱術特征和解法。”她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或許……對你有用。”

雲清岚頓了頓，感謝她的慷慨。

月色如水，藥王谷的燈火漸次熄滅。

雲清岚站在客房窗前，正檢查明日撤離的清單，忽然聽見輕輕的叩門聲。

“請進。”

門開了，白芷端着一壺藥茶走進來。她已經換下白日沾滿藥漬的衣袍，穿着一身素白常服，發間隻簪一支銀針——那是藥王谷主的象征。

“忙到這麼晚？”雲清岚示意她坐下。

白芷斟了杯茶推過去，苦笑道：“剛哄完那群小藥人睡覺，比煉丹還累。”她揉了揉肩膀，“三位長老今日來找我，說要正式推舉我繼任谷主。”

雲清岚端起茶杯：“你當之無愧。”

茶是苦的，回味卻有一絲甘甜，像極了這些天的經曆。

兩人沉默着喝了一會兒茶，白芷忽然開口：“明日一早就要走？”

“嗯，淩霄閣積壓了不少事務。”

白芷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放在桌上：“藥王谷的‘百草令’，持此物可調動谷中所有藥材和人手。”她直視雲清岚的眼睛，“淩霄閣若有事，盡可喊我們。”

雲清岚沒有推辭，将令牌收起：“多謝。”

窗外傳來夜蟲的鳴叫，白芷忽然笑了：“還記得我們以前在論丹大會上，說我煉的‘清靈丹’火候過了三分。”

雲清岚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你當場把我帶來的‘寒髓草’扔進了丹爐，煉出了一爐廢丹。”

“誰讓你那麼讨人厭！”

夜風拂過，兩人的笑聲漸漸低下去。

許久，白芷輕聲道：“雲清岚，這次……真的謝謝你。”不是“雲掌門”，也不是“雲師兄”，而是直呼其名。

雲清岚望向窗外如水的月色，微微颔首。

翌日黎明，淩霄閣弟子已在谷口列隊。

藥王谷衆人前來相送，那些傷勢較輕的藥人也被攙扶着站在路邊。一個綁着繃帶的小女孩突然跑過來，塞給徐琬莠一束野花：“姐姐……謝謝……”

徐琬莠紅着眼眶接過，揉了揉她的腦袋。

白芷站在最前方，拱手一禮：“雲掌門，保重。”

雲清岚還禮，目光掃過煥然一新的藥王谷，最後落在白芷發間那支銀針上。

“白谷主，後會有期。”

劍光起，淩霄閣衆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白芷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那片白色衣角，才低聲自語，“一定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