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老漢大叫着從床上掙紮而起,他一下又一下地喘着粗氣,身上的舊布衣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又近了,離得又近了很多……”他魔怔似的喃喃自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分明才入夜不久。
那雙蒼老的手瘋狂拉扯着頭發,眼窩凹陷,眼中透露出疲憊、驚懼之色。
這是他第幾次夢到那尊佛陀了?
前幾次夢境裡的佛陀一直沉在水底,今日竟然在沖他笑!
老漢不敢再睡,生怕又做夢夢到那尊詭異的佛陀,他難以想象下一次佛陀會出現在哪裡!
夜晚的涼風從半開的窗子外灌入,那個古怪的歌聲又開始了。他輕聲靠近窗子旁往屋外看去,原本關在籠子裡的母雞,果真連同籠子一起不見了!
真的有鬼!隻有鬼才能這般悄無聲息!
這個發現讓他本就忐忑的内心愈發煎熬,但他能做的隻有回到床上等待天明。
林子裡,越言舟将兩張符紙貼在了兩名山鬼身上,然後在他們陰鸷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取走面具。面具之下是山鬼模糊一團的五官。
召虞細細打量着手裡的鬼面具,看着很普通,能在鬧市裡尋到的普通。
“當真有這麼厲害嗎……”她戴上面具,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
越言舟道:“這個面具于山鬼來說是寶物,但對我們無用。縛耳來,我教你匿氣訣。”
召虞湊過去。
山鬼們沒有發現隊伍中混進了兩個外人,他們有序地往山林深處跳舞,悠悠的歌聲與沉悶的踏地聲在林子裡回蕩。
幽暗的樹林就好似巨獸張開的大口,正将他們一點一點吞噬。
他們最終停在一個地洞前,地洞入口很長很方,像能容納棺椁的大小。
召虞心下一跳,她跟随隊伍快步走到地洞旁往下看,随即失望地撇撇嘴。地洞裡沒有她所想的有個烏金棺椁,隻有個雕刻着花紋的祭壇,祭壇上凹凸不平,布滿溝壑。
山鬼們圍成一圈,在祭壇邊高歌跳着祈雨舞,丢下一隻又一隻活蹦亂跳的家禽飛鳥。
恐怖的是,那些活物接觸到祭壇就開始幹癟萎縮,像是祭壇——正在吸血!
越言舟攥着召虞胳膊,低聲道:“走。”
那兩隻被打劫的山鬼還飄在原地,越言舟解了他們的禁言術,問:“你們為何要跳祈雨舞?”
山鬼陰恻恻地開口:“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夜黑風高,當心被吃掉耳朵!”
召虞哼笑兩聲,威脅:“說不說!不說就把你們打得灰飛煙滅!”
另一隻山鬼懶懶地說:“問我們也沒用,之前的記憶我們都想不起來,跳祈雨舞是在我們靈魂上烙了印的。”
他的五官幾乎看不見,召虞無法分辨他是否在撒謊,她雙眼緊緊盯着這隻山鬼,在考慮要不幹脆讓紫薯吃了他。
越言舟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擡手将兩隻山鬼身上的符紙揭開,周遭瞬間吹起一陣陰風。
“靈魂烙印隻有修為極高的人可以做到,被烙印者的五官就會同他們這般模糊不清。”他解釋道。
“沒錯沒錯,這位公子也是個明白人。”
那隻山鬼還在喋喋不休,彎腰與召虞對視,調笑道:“這位姑娘,有空一起夜遊啊!”
召虞上下掃視幾眼,最後定在他的臉上,說得認真:“我從不跟沒有臉的鬼玩。”
“瞧你這話說的……”山鬼還要再勸,嗖的一聲,冷劍刺穿他的胸膛,釘在樹幹上。普通的劍無法傷到他,這是一個警告。
山鬼幹笑着逃了。
召虞沒聽出來哪裡不對,她上前拔下劍,遞給越言舟:“既然決定放他們走,還浪費這力氣作甚。”
越言舟伸手接過,眸光沉沉:“話太多。”
聽說夜裡唱歌的鬼沒捉着,還放跑了,村民們心急如焚。
他們圍在老漢那兩間房屋外,一唱一和:“我說大兄弟啊,你們怎麼不把那些作怪的東西抓起來嘞,這讓我們以後怎麼辦?”
“是啊是啊!”
“你們昨晚有沒有給那些鬼一點教訓,讓他們别再來了?”
“哎呦!肯定把他們都激怒了,這不是害我們嗎?”
“對啊對啊!”
“我說老劉頭,他們是你請來的,你倒是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