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當真完全大好了?别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祖母看你瘦了許多,人不愛打扮也不愛笑了,可是沒氣力沒胃口?還是你院裡的小廚房做的飯不可口?”
蕭時月知道姜氏記挂自己,老人家腿腳不便,但她病的這幾天姜氏跑她的錦團閣卻不落一日。她能重新回來實屬不易,祖母一直是對她最好的人,前世她做了許多荒唐事,這一世隻想在祖母身邊好好孝敬她。
想到這裡,蕭時月對姜氏更加依戀,輕輕地握住祖母幹燥溫熱的手。本不該讓姜氏擔心的,但見到她還是會忍不住鼻酸。
“祖母不必擔心月兒,月兒一切安好,這幾日讓祖母費心操勞了,以後我一定不再做荒唐事,好好聽祖母的話。”
姜氏見寶貝孫女生了場病竟變得如此乖順,頓時心疼不已,“祖母甯願你調皮搗蛋!也别學那其他人家的小姐,每日被爹娘老子拘在屋子裡教得死氣沉沉、拿腔作勢,死闆得很。女孩子活潑點有什麼不好的?免得以後教人欺負了去。”
蕭時月在姜氏懷裡笑起來,兩世為人,也就隻有祖母會這麼縱她。雖然前世她确實被姜氏慣得太過出格,但蕭時月怎麼會怪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不過以後還是在祖母跟前調皮就好,千萬别再像這次一樣莽撞,掉進湖裡險些出了大事...”
姜氏拍拍蕭時月的手道:“從前你總是喜歡跟二房那幾個混小子玩,把你帶得天不怕地不怕才敢湖邊跑。再者女孩子長大了總跟着哥哥也不像回事,今日那幾家小姐是祖母特意請來的,你也與她們認識認識,多聊聊。”
蕭時月皺皺眉,“祖母...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怕和她們玩不到一塊去。”
姜氏道:“怎麼會玩不到一塊去呢?我們月兒這麼讨人喜歡,謝老太傅家的孫女還同我誇你,說她幾個閨中好友都想與你結識呢。”
她無奈心想,也隻有姜氏覺得她讨人喜歡。但不能辜負姜氏一片好心,祖母知道她平時與京城的貴女圈并不熱絡,才幾次三番宴請,希望能借此機會讓她們與蕭時月能親近些,這些蕭時月都知道。隻好裝作一副開心的樣子笑道:
“好,那我就聽祖母的,好好和她們相處。”
午膳用完,戲班子要晚些才進院裡開演,姜氏身邊貼身服侍的芙蕖扶着姜氏回到屋内更衣。
從剛入府門的小丫頭到現在姜氏身邊最信任的心腹之人,芙蕖用了十八年,如今隻要看一眼姜氏的神色便大概知曉老太太在想什麼。
“夫人可是覺得五小姐不對勁?”
私下裡芙蕖還是稱姜氏為夫人,如蕭老爺還在時一樣,主仆兩人也都習慣了。姜氏點點頭:
“這丫頭自掉進湖裡以後确實變得不一樣了,且不說安靜了不少,你何曾見過她在人前喚蕭彧珩四哥?”
芙蕖深有所感,“五小姐原是最看不上三房的,巴不得四少爺當衆下不來台,今日竟都會護着他了。”
姜氏笑起來:“你也看出來了是不?她那話也就唬唬外人。不過卓家的公子實在冒犯,卓家書香門第,卓家大爺又是禮部侍郎,竟教出這麼個無禮之徒。”
芙蕖想了想道:“卓家三公子和咱們二房的哥兒們玩得好,聽多了他們貶損四少爺的話,以為這府裡誰都能踩上他一腳,竟沒想到咱們五小姐是個分得清楚内外的仗義人。”
姜氏雖疑惑,但也欣慰:“她以前可從不分内外,隻要能欺負蕭彧珩怎麼都好。如今...還真是長大了。”
芙蕖湊近了些低聲道:“但奴婢總還是覺得奇怪,這次五小姐幫四少爺是對着外人,但上次九少爺打碎玉佛的事,五小姐可也是向着他的...”
姜氏眯眯眼,“你一說我倒是也覺得奇怪了,這丫頭我知道,可不是個是非分明的性子,誰做錯了就是誰的。她和時彥從前好得和一個娘生的似的,現在竟肯為了給蕭彧珩平冤把弟弟罰了。”
芙蕖猶豫道:“咱們小姐和四少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事?”
“必然是發生了點什麼的,不然五丫頭不會無故開始護着他,我是怕...蕭彧珩是存了心思接近她。”
姜氏盤了盤手裡的佛珠沉吟道:“也不能怪我疑心他,當年的事...這孩子心機太重,實在是不得不防着。”
芙蕖自然知道姜氏指的是什麼事,安慰她道:“五小姐有夫人護着,誰也害不了她的。”
姜氏長歎了口氣,“我能護得了她一時,怕的是護不了她一世啊...”
另一邊,宴席結束後蕭時月慢慢悠悠地從屋裡出來,依着姜氏的話準備去找那幾個特意來陪她玩的小姐。
為着能與她們拉近些距離,還特意讓随行的絨香絨枝先回去。結果出來前廳一看,剩下的就隻有幾個長輩還湊在一處閑聊,張羅着要打葉子牌。問了人才知道,少爺小姐們早都聚到花園處去了。
蕭時月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她前世招人嫌慣了,既然如今決定聽姜氏的與世家小姐們相處一番,自然不能等着别人來貼着她,所以便擡步準備往花園處去。
在蕭家她比外客熟悉,于是撿了條沒什麼人走的小路,往花園去也快些。
小路不比大路平坦,鋪的都是鵝卵石小石子。她走得緩慢,卻還是在拐角處險些撞了人。
仰頭一看,竟是先前在堂上出言冒犯而後提前離席的卓青楊,她剛剛可差點撞進他懷裡!
卓青楊面上表情絲毫不顯意外,笑道:“五妹妹,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