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程誇張地裝作自己跌倒在地上,還閉上了眼睛。
可惜林長赢不吃這一套,直接走進房子跨過他,将那一堆厚厚的學習資料“啪”一聲放在了茶幾上。
差點給他家辛勤勞動多年的老夥計給直接幹退休。
林長赢對于如此局面顯得茫然,他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了一句,“抱歉。”
于是裴程無法再繼續裝暈,利落地從地面上爬起來,往林長赢身邊一坐。
“沒事的,壞了就換掉它。”茶幾還沒換呢,裴程先換上了一副大義赴死的模樣,“來吧,學習。”
林長赢什麼話也沒說隻認真點點頭,強硬地帶着裴程一路學到了淩晨。
連一滴休息時間都沒擠出來。
“林長赢,你不累嗎?”
“不累。”
“要不我們休息會兒?”
“不行。”
“……”
倆人的對話随學習的時間增長而逐漸減少,最終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如今已經過了淩晨,原本喧鬧的筒子樓此時都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大家早已進入夢鄉。
除了在那閃爍着的燈泡下,坐着的那兩個還在奮筆疾書的少年。
裴程終于寫完手上的那張卷子時,脖子已經僵硬地不成樣子,他用力伸了個懶腰,收回手時正好碰到身邊另一個人不知道什麼部位。
他側頭去看,才發現是林長赢的臉頰。
“抱歉。”
他的話語沒收到回應,裴程轉頭看向那本該坐在他身邊學習之人,對方此時手撐着下巴,眼睛緊緊閉上的雙眼證明其已然陷入睡眠之中。
“不是說不累嗎?”裴程啞然失笑,收回目光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等到閉目眼神一段時間,再次睜眼時林長赢已經換了個姿勢,一手墊在茶幾上,人趴在手臂上,另一隻手還搭在耳朵邊,恰好捂住了耳朵。
“你還挺會享受。”
裴程說着,目光擦着林長赢的耳朵落在陽台那一個顔色醜陋老土的花盆上。
那是昨天晚上他和林長赢一起在成縣新春燈會買到的。
…
在縣中開學前兩天的夜晚,推遲許久的新春燈會在城北中心廣場上舉行。
林長赢當然不想去,他甚至直接拒絕了裴程的邀請,又耐不住汪雪梅要求他必須去。
“遲舊迎新懂不懂,老是悶在家裡幹什麼?”
汪雪梅穿上了喜慶的紅色長裙,在她強烈要求下,林長赢也不得不穿上那件紅得紮眼的棉襖。
又在他拼了命否決後,那條紅棉褲遺憾退場,林長赢僥幸得以穿上一條白色的棉褲。
半小時後,興高采烈的汪雪梅帶着不情不願的林長赢,在熱鬧的燈會上遇見了被人潮湧動擠到他們倆面前的裴程。
林長赢都快困閉上的雙眼都瞪大了,他眨了眨眼睛,眼裡流露出困惑來。
怎麼看見裴程了…他是累出幻覺來了嗎?
“幹媽!”裴程先是稱呼了汪雪梅,又轉頭朝林長赢打招呼,“晚上好,長赢。”
不是幻覺。林長赢再次眨了眨眼睛,還沒徹底反應過來之前,就被他媽媽交給了裴程。
“幹媽,能讓長赢和我一起逛逛嗎?”
“那行,幹媽也去和朋友逛逛,小程你帶着長赢一起去玩吧。”
這是倆人“交易”的罪證,林長赢全程都懵着,直到他媽媽徹底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你穿紅色還挺合适。”
裴程這話是由衷地說。
林長赢穿着紅色,臉頰又被燈光暖色燈光照出一抹紅暈,看着像年畫上的娃娃一樣,天知道會招多少嬢嬢喜愛。
這一路上,熱情的大娘大嬸給倆年輕少年塞了不少糖果,林長赢懷裡多的都快抱不住,裴程是托了對方的福氣,也拿了不少糖果。
他低頭看去,基本上是些花生糖、水果硬糖或者蜜餞之類的。
裴程随手拿了一個硬糖塞嘴裡,卻忘了看味道,被酸的五官亂飛,又嘴唇顫抖地吐出四個字,“檸檬味的…”
林長赢沒一點回應,裴程這才發現,對方又被一慈祥的奶奶抓在一旁聊天,笑嘻嘻地想給他介紹自己的孫女。
“哎呀,這小夥子長得真俊呐,有沒有女朋友呀?奶奶家的孫女可漂亮着呢,成績也好哦,剛從那個什麼什麼來着,那個大學畢業!”
“奶奶,我…”
林長赢應付不來這種情況,一句話沒說出來,老奶奶又說了三四句,他大腦一下宕機,開始原地罰站。
裴程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笑,大發慈悲上前一步準備去解救林長赢。
“奶奶…”結果他剛一開口,老奶奶眼前一亮,抓着他們倆的手臂念叨起來。
“诶——這個小夥子也俊呐,奶奶家還有一個孫女,你有女朋友嗎?我看你們是朋友,以後一家人還好照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