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感覺自己像這倆的保姆一樣?
搖搖頭将腦海裡的胡思亂想甩出去。
他擡頭看向兩個人坐着的位置,許之背對着他,裴程低着頭在吃東西。
“老闆再來一碗泡椒牛肉面,加個蛋。”林長赢收回視線禮貌地朝着老闆點單,猶豫片刻還是叮囑了一句,“面煮軟一點,謝謝。”
許之的耳朵一直豎着聽林長赢的動靜,聽見對方的最後一句話蓦地綻放出笑容。
引得裴程一陣惡寒,嫌棄的目光快要化為實質,冷嗖嗖地嘲諷道:“笑得好賤。”
對于裴程的話許之一概隻聽三分之一進去,于是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這句嘲諷。
若有所思一會兒後才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林長赢為什麼現在對我避之不及嗎?”
…
林長赢回到座位以後,受到了兩個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視。
他身體一僵,腦海裡浮現了不好的預感。
眼神警告地掃過許之,得到對方心不在焉的笑容後,低頭繼續寫起檢讨。
老闆上菜的速度可謂是迅速,也是打破了三人之間沉默僵局。
許之第一個出聲,“為什麼我的面裡隻有蛋。”語氣不滿,眼睛直勾勾看着林長赢。
林長赢一味地寫檢讨,完全不搭理他。
倒是裴程看見眼前一幕樂了,笑得欠揍,“不想要蛋就給我。”說着,筷子就往對方碗裡伸。
“去你的。”許之拍開那雙筷子,得不到林長赢回應也就懶得再說話。
等到兩個人都吃完,林長赢的檢讨也寫完了,他收拾着紙筆,暗自思索着要不要叫上許之一起回家。
那個當事人仿佛看出他的遲疑,意外善解人意地揮手告别,“我走了,你們倆自便。”
語氣沒有一點不自在,反而又帶着點深意地說:“你們倆,應該有話要說吧?”
林長赢一向對于許之的所思所想不理解,這次依然沒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和裴程快到家的時候,聽見裴程突兀地說出一句話後,他才意識到許之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許之剛剛和我說,你現在不怎麼搭理他,甚至在躲着他。”裴程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林長赢的反應好來組織語言,“我不是想幫他說話,你知道的,我一貫站你這一方。”
“我隻是對于他說的,‘我對林長赢告白了’這句話,感到有一些不解。”
裴程是十足的直男思維,他腦海裡從來沒意識到,兩個男生之間會出現友情意外的感情選項。
因此當許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大腦宕機了幾秒。
“意思是,我喜歡林長赢。”許之無視了裴程的反應,繼續補充說明,怕對方理解不了還貼心加了注釋,“男女之間那種,被發現了會被抓在開學典禮批判那種。”
他說着,帶着點威脅意味,“你…不會舉報我的吧?”
“我當然不會。”
裴程此時腦海裡思緒如一團亂麻,半天沒找到下一句該說的話,碗裡的面條又吃得差不多,他尴尬起來喜歡找事情做,如今隻能選擇再喝一口湯。
“嗯…希望如此。”許之依然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拱火模樣,“如果被發現了,遭殃的可不止我一個人。”
林長赢也會是被批鬥的人。
裴程在心裡補上了對方為出口的話語,手揣在校服口袋裡,又因為口袋不大露出一半。
身邊的人沒對他的話作出回應,于是裴程開始後悔,是不是不該提這一嘴。
兩個好朋友之間感情變質而已啊,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裴程在心裡無數次想扇自己的嘴,慌亂的完全忽視了心髒悸動的另一種可能性。
“算了算了。”裴程親昵地攀上林長赢的肩膀,語氣随意,“這都是小事,今天最重要的是,林長赢幹了一件非常非常酷的好事。”
林長赢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但他不是想逃避什麼,隻是覺得無話可說,對于這種話題,他無法言說。
“我不喜歡許之。”他一字一頓的,眼底是些許執拗,“也不喜歡任何人,我隻想考個好大學,離開成縣。”
裴程聽第一句話心底有些莫名其妙的竊喜,但這份喜悅在聽見對方後半句話的時候又戛然而止。
他搞不懂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麼了,大概是生病了,不然為什麼會想東想西又想不出個結果呢?
“為什麼要離開成縣?”他自問自答,“也是,這個地方沒什麼好的,離開了也好。”
林長赢抿唇不語,良久才說了一句話,“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能在一起。”
早上的例子還鮮活地擺在那裡。
雖然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包括學校的領導也以為這隻是和往常一樣教訓完的學生隻會默默忍受。
沒有人意識到,當事人會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