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塔庫忍不住先移開了視線，明明拒人千裡之外的态度，幹啞的聲音莫名聽出了一絲服軟的祈求：“别再靠近我了。”

黑暗中地上散漫地鋪了不少的玻璃渣，站起來走一步都會被紮得滿腳血。

就算走也走不了。

“......你會清潔魔法嗎？”緒晶問。他的體内的魔力宛如涓涓細流，不知道為什麼使不上勁，要不然還可以用上微風魔法把那些碎片都先吹到一邊。

歐塔庫凝視着那些鋒利的碎片，臉色有些難看：“不會。”

也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緒晶的腿還有點發麻。

緒晶真心實意揉着後面，開口道：“仔細算算，我已經在硬地闆上坐了快一天了，屁股都坐爛了，而且我今天還爬了兩次山，是的，兩次。”

“你要不先讓我上來呆一會吧？”雖然對方的床摸着還沒他家裡的沙發軟，可現在他矜貴的屁股已經沒得選了。

滿地的玻璃渣，如果歐塔庫執意要緒晶走，也隻能往床上走——緒晶覺得很合理，歐塔庫卻被他的厚臉皮震驚到了。

從大門再到他的房間，再到他的床上，實在是得寸進尺。

緒晶用力攀着柔軟舒适的床沿，費勁地把自己送到綿軟的床墊去，“嘿，你就不能搭把手嗎？”

對方不應答。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喂我喝魔力藥劑呢，是跟我突然暈倒有關嗎？”緒晶成功屈膝擡腿，往前爬了一步。

歐塔庫用眼神阻止，于事無補。

感覺到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歐塔庫用手撐着床也愈加往後退，甚至在後背貼上了冰冷的牆壁後也在繼續挪動。

“你怕我碰你？”緒晶洞悉的目光透徹明亮，像好奇的小貓發現了新玩具。

床單在兩人之間産生了扭曲的褶皺。

聞言歐塔庫的肩背猛然僵硬，可以用作隔絕的被子、衣服，和手套都被扔在了床下，一時的疏忽讓它們遙不可及。

歐塔庫的眼神暗淡，蘊着難以言明的苦澀，“關你什麼事······”

他感覺到緒晶的步步緊逼，無論是身體的距離，還是言語上。

可是他能做的隻有堅定地遠離。

緒晶沒有耐心等待對方又一次漫長的沉默，探出手去，說：“你不說，我自己會找到答案。”

黑暗中緒晶的指尖越過凝結的空氣、急促的呼吸，向歐塔庫的眼前伸去，如同被之前琉璃的肌膚誘惑一般，好奇心總會驅使人去做出一些事情。

歐塔庫的瞳孔霎那間收縮，眼裡的赤紅好似實體一般凝實了起來，血色張牙舞爪，他似乎生氣了。

緒晶被他眼底可怖的變化弄得一楞，視野刹那間被黑暗吞噬什麼也看不見。緒晶感覺有什麼東西裹住了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了大概三秒的離心力，接着他重重地落到了地闆上。

緒晶痛呼了一聲，在裡面掙紮。

一把掙脫開悶熱潮濕的籠罩物，緒晶看了眼身下的被子，還有......重新關閉得嚴密的房門。

好吧，他又回到了歐塔庫的房門外——這次還是被打包扔出來的。

“你的力氣真大。”緒晶對着緊閉得嚴絲合縫的門，呲牙咧嘴地抱怨。

——

遍布滿地的尖銳碎玻璃不是讓歐塔庫最頭疼的，他看向空空如也的櫃子，“都用完了啊......”

他翻出布料最多的衣服套在身上，戴上覆蓋到腕部的手套，又在披上帶有兜帽的黑色鬥篷。

當歐塔庫全副武裝地如同鬼魂般出現，緒晶差點沒認出來。

既然他身體的秘密已經被看見過了，就不再需要熄燈隐藏。

歐塔庫幹脆無視了還留在走廊盯着他打量的緒晶，保持距離地越過對方。

緒晶悄無聲息地跟上。

明亮的光線從被打開的腐朽大門縫隙照進來，原來外面已經天亮了。

歐塔庫站在原地深呼吸，拽下兜帽，心裡鬥争結束，他的衣袍宛如鬼魅鑽了出去。

“我是不是眼花了.......”緒晶呢喃，這個房子的主人終于出門了！

有人帶路，緒晶自然就安心多了。他腳步輕快地跟上歐塔庫的尾巴，隻要他跟得近了，歐塔庫就會加快步速。怕被對方甩掉，緒晶這次還是乖乖地保持距離。

“你終于肯給我帶路了！”

“咦，你怎麼拿着這麼大的牛皮袋，原來你是要下去買東西嗎？”

“待會我一定要先去填飽肚子。”

“你叫什麼名字？”

因為看見了希望的曙光，興奮的緒晶嘴巴說個不停。

歐塔庫見他又不自覺地靠過來說話，不得已回答了其中最簡潔的問題，“歐塔庫。”

難得得到了一次的回應，緒晶現在也不計較對方的沒禮貌了，“歐塔庫，我是緒晶。”

歐塔庫留給他一個生硬的背影。

緒晶暢想着待會的早午餐要加多少的煙熏肉，“吃飽之後我打算找那個老頭子算賬，你呢？”

前行的人腳步一愣。

那個打破他生活的罪魁禍首，把緒晶這個大麻煩扔進他家的人......

歐塔庫語氣裡暗藏了一些咬牙切齒：“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