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晶指腹在嘴角擦來擦去，試圖把嘴角流出來的口水抹幹淨，他心想這也太丢人了。

說自己不困硬是答應歐塔庫繼續再打，轉眼就睡得一塌糊塗連歐塔庫這樣怕接觸的人都看不過眼幫他把口水擦掉。

老闆的形象一落千丈，緒晶内心搖頭，剛才自己睡懵了頭，一下沒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麼在摸他的嘴巴，還在問為什麼。

不行，得趕緊轉移歐塔庫的注意力。

歐塔庫還在想用什麼巧妙的借口糊弄過去，緒晶就已經不在意挑起了新話題。

“記載上說幽靈族人形态下隻有接觸體内才會對魔力造成影響，你覺得嘴巴裡面算嗎？”緒晶随意地掏了個話題出來，不過他本身也有這個疑問。

歐塔庫也不清楚，誠然搖頭。

“要試試嗎？”

緒晶的臉上總是很輕易地燃起名為好奇的亮光，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善罷甘休。

歐塔庫不知道他要怎麼試，于是不說話也不表示答沒答應。

情景似乎在歐塔庫的眼前重現，卻颠倒了過來，清秀的手指探到了歐塔庫的嘴角前，緒晶躍躍欲試，“歐塔庫，張嘴。”

縫隙之間彷佛塗上了膠水，歐塔庫緊閉雙唇着沒有聽他的話。

緒晶也擔心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冒進了，還是循循善誘地嘗試道：“别擔心，我就是簡單試一試。至少要搞清楚自己的身體，才不會在不知情間傷害到其他人不是嗎。”

其他人。

歐塔庫攫取住了這個詞，所以緒晶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傷到他，他不怕他。

這種想法一出現讓歐塔庫胸腔難言地咕嘟湧起一股暖流，自內裡溢開到暖洋洋的四肢。他高興又酸澀，酸澀的是即使緒晶毫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因他受傷，歐塔庫的想法恰恰相反。

他願意和緒晶和接近，不是為了傷害對方的。

歐塔庫隐隐擔憂地蹙眉，眼裡倒映着好奇神色不減的緒晶，他擔心對方得不到答案，或許又會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偷偷做些什麼，這次拒絕了說不定還會起反效果。

至少現在是在雙方有意識的安全情況下做的嘗試，有問題也能及時打住。

封閉得死白的兩片唇微微松動，來客禮貌地在唇邊輕點敲門，才緩緩地進去。

還沒感覺到什麼，緒晶食指的尖端就被歐塔庫上下犬齒相合咬住，死死不讓他再前進半分。

歐塔庫視線筆直地查看緒晶臉上有沒有任何不适，咬字不清地問：“怎麼樣？”

歐塔庫抵住的同時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和蠕動的舌剮蹭到了緒晶，讓他臉頰微紅。

“沒...沒什麼感覺。”

緒晶躲閃的反應讓歐塔庫頓時戒備，眼神淩厲松開了牙齒順便把緒晶的手抽出來，“就試到這吧。”

“啊....嗯。”緒晶難得乖巧。

他覺得有些暈，也有些熱，好像不是魔力被吸食的影響？

——

數不盡的愁緒擠在了艾祀的唇舌間，他選了一個最好宣洩出口，把人趕回去的理由：“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要不你還是回去吧，緒老闆。”

緒晶眼下淡淡的死青蓋過了原本膚色的肉芽粉，耷拉着眼皮一看就是沒休息夠。

和歐塔路打了大半晚的遊戲，人走後緒晶又在被窩裡翻滾了半天，熱得把被子一股腦扔下了床，思來想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夏天的夜晚會這麼燥熱。

緒晶憋出眼睛困乏的眼淚，“不回，我現在睡一會就好。”

艾祀看着身邊人不聽勸地阖上眼睛，自己也沉吟了下去。

“戴維斯。”他低聲喚了句。

“明白，艾祀大人。”

一句不似吩咐的吩咐，讓戴維斯放緩了行車的速度。

艾祀不說，沒人知道他是為了讓緒晶在搖晃的行車上睡得更踏實，還是想讓自己再多一些狠下心把人勸回去的時間。

戴維斯在艾祀身邊待久了，知道這位大人的個性一向是外冷内熱，還沒開口光是外殼冰冷的表情足夠讓人退避三舍，對着他人好卻又不打算讓人知道。

其他也想讓别人對他好，但這點更加不想讓人知曉。

戴維斯待在行車的外面同時記挂着裡面的人，滿臉憂心，缰繩在掌心摩擦來摩擦去。他想着，這個叫緒晶的居然在短短的日子裡就和大人能夠親近起來。

不過，能陪陪大人也挺好，要是能再久一些，不止這一段路就更好了。

戴維斯買來馭行專用的魔獸行車在平坦地路上穩穩當當地走着，速度自然也不是慢吞吞晃着蹄子的伢伢鹿可以比拟的，很快地，馭着魔獸的戴維斯見到了熟悉的景象——薩典碼頭泛着它獨有的肥厚水波，似乎盯久了就能把人腦中的憂愁統統卷走、撫平、歸于平靜。

身為仆從的戴維斯當初忠心耿耿地幫助艾祀從海底來到了内陸，如今又是他親手傳遞着煩悶鬧心的消息，逼着把人又接了回來。

戴維斯苦笑着輕叩車門，“艾祀大人，我們到碼頭了。”

得益于性能絕佳的高級行車，緒晶也沒能睡多久就被迫把腦袋擺回原來的位置，勉強地掀開眼皮，嗅着久違的海腥味。

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緒晶仍然能把自己睡得亂糟糟的，發現這一點的艾祀精緻冷豔的眉角也多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