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放空的老闆攤在椅子在已經兩個小時了。
“這裡要花金币,那也要花金币的,你說‘水晶’裡是不是有個永無止境的大窟窿。”他對着空氣說話,郁悶地叼着一塊餅幹。
按照這個速度賺的錢永遠追不上花出去的,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艾祀看出來了,“财政危機?”
緒老闆的表情不置可否,内心連連歎氣。
三雙顔色各異的眼睛看着他,有憂愁有玩味。
複雜交錯的視線卻莫名鼓舞了緒晶——他是一店之長,得想想辦法總不能餓着他們幾個。
緒晶絞盡腦汁,銀色的呆毛都翹了起來,歐塔庫的眼神被躍動感十足的毛勾住,伸出手把那根毛摁了回去。
“有了。”
衆人翹首以盼。
“我打算......回家一趟。”
斯拜德爾大概知道他和家裡人的關系,對他的決定表示懷疑:“你真的能回去?”
歐塔庫蹙眉,“你又要走?這次又要做什麼?”
緒晶一臉剛毅不屈,丢出堅貞的兩個字。
“借錢。”
——
嗝袋鳥伸着粗短的脖子含了一大口湖水,腦袋一甩張揚潑灑在隔壁的鳥獸身上,水花裡面偶爾裹着幾條小魚,被它們囫囵帶水吞進肚子存放食物的地方。
派送信件的事情被美食耽擱抛在了腦後,帕拉朵湖泊每周都會定時定候地迎來這群聚餐的客人,風雨無阻。
也幸虧這樣緒晶才能趕在那封寫了嚣張宣言的家書抵達前,搶先一步站在緒家的大宅面前。
緒晶懊惱地摸摸自己的臉,“真疼啊。”放出去的狠話就跟回旋镖一樣導回來精準迅捷甩在自己臉上。
上一秒還叫嚣着會把他們整垮,下一秒就灰頭土臉地借錢來了。
“小少爺哪裡疼?”管家帕利斯卿緊張兮兮地把老臉湊過來,眼珠子仔仔細細地掃着許久不見的小少爺每根頭發絲,怕他哪裡又受了委屈。
少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從灰不溜丢的鄉野魔獸獨自翻下來,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衫,管家親眼看見捧在手裡的珍寶小人被蹉跎成這個樣子,幾十年的休養也憋不住老淚縱橫,心裡一個勁地暗歎家主們的狠心。
緒晶本來還是有些氣這個老頭當初把自己騙出大門。聽見管家的鼻音,又驟然心軟了,帕利斯卿也隻是按規矩辦事罷了。
而且他現在也還是冒着挨罵的風險把自己放進來了。緒晶本來都做好被卡在鐵欄栅門外的準備了。
緒晶滿不在乎地擺手:“沒事。你看這樣怎麼樣?”說着,緒晶把自己發皺地領口揉了揉,又不滿意地扯出幾個口子整成衣衫褴褛的模樣。
管家看了一眼混濁的眼淚差點又要落了下來。
這下緒晶滿意了。
“我哥就吃這套。”
小少爺懶散地窩進柔軟舒适的軟皮沙發,身體熟悉擺出以往的躺姿,緒晶惬意極了地眯上眼睛,不用說話張開嘴就有稱心如意的水果塊甜絲絲地塞進來。
他享受着久别重逢的待遇,“這才是人該過的生活嘛。”
小少爺正體會着前呼後擁的服務,聽到管家隐晦的暗示,馬上機警地坐起身,乖巧地把屁股巧妙的沾着沙發邊緣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一邊偷偷拽着衣?往下扯讓洞口又破得大一些。
旋即擺出無助又可憐的表情,扭過頭去看踏入大廳的人:“哥——”
後面的字戛然而止地卡在喉嚨,削成了細弱的聲線,“母親......”
連帕利斯卿都聽見了小少爺内心算盤落空的聲音。
緒晶叫苦不疊。
明明以前每天待在家裡的緒晶都碰不着幾次母親回來的日子,怎麼這次恰好就遇上了。
他老老實實地坐好。
賣慘隻對他哥緒納爾湊效,在嚴厲又不苟言笑的母親大人面前,坦露自己脆弱的肚皮隻會起到反效果。
他在哥哥面前有多嬌縱,在母親面前就有多乖巧安靜如雞崽。
冷淡的聲線穩穩地進入大廳裡每個人的耳朵,“你怎麼回來了?”成熟的女人音色掩蓋不住商業戰場的刀光劍影的狠戾,讓緒晶打了個抖。
“帕利斯卿?”緒家的主人開口。
被點名的管家朝着宅邸的主人惶恐鞠躬,“是我擅自把小少爺帶進來的,非常抱歉,夫人。”
緒晶适時出聲,不太平穩的聲線透露出緊張:“我隻是想...想念母親了”。他繃直了身闆,嘴巴僵硬。
緒夫人暫且放過了管家的擅自行動。
她轉而問道緒晶,“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緒晶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還是在怪母親和你哥把你趕出去了?”
被戳中了心事的緒晶一聲不吭,心裡即使有怨念但在積累威勢已久的母親前他根本不敢把在信裡的豪氣言論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