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帷幕攏在燈頂,螺旋着優美的弧度落至牆角。
這裡即将是午後供貴族栖息的後花園。
隻差緒晶把輕紗調整到想要的最唯美浪漫的角度就大功告成。
他用着基礎得不行的微風魔法幫助梯子上的自己減輕重量,同時也讓梯子搖搖欲墜。
吉奧及時過來底盤紮實地扶穩,擡頭看向和水晶燈齊平的緒晶,無奈道:“您怎麼偷偷又上去了。”
“我想弄好看一點。”
“您下來,我來弄就好。”
“不要,你弄不出我想要的感覺。”
“......”
上方喜悅的聲音遙遠地傳來,“嘿!好啦——啊啊啊啊啊——”突然轉為了驚恐的尾調。
重心不穩地一倒,緒晶的衣擺在半空翻滾着波浪,掙紮着用腳勾住什麼卻也失敗了,他已經想象到背部和後腦勺在地上炸裂的痛楚。
高空墜落的時間短暫卻體感漫長,在迎來終結前——
——砰地一下,緒晶狠狠地撞上了厚實的肉盾。吉奧眼看着墜落的緒晶什麼也顧不上,就隻能用□□硬接。
幸虧長期勞動下壯健的肌肉幫襯不少抵消了大部分的沖擊力,盡管如此兩人還是緊挨着雙雙倒地。
忽視了後背和肩膀抽動的鈍痛感,吉奧忍着痛楚先把緒晶扶起來,“沒事吧?!”鴉色的眼珠滿是彷佛即将失去什麼般的擔憂,惶恐地在緒晶的身上亂轉生怕遺漏了任何傷處。
壓倒别人卸除了力度的緒晶安然無恙,他緩緩坐起來,“我沒事,我比較擔心你。”
怕這一下把人砸出内傷。
吉奧神色流露出緊張的真情不似作假,剛才也切切實實地替他抗了一道。
是所有奴隸買來都會像吉奧這麼死心塌地地對待主人嗎?
緒晶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憂心,他看到了吉奧肌肉繃緊的位置,臉色有些發白,“走,我帶你去找治療師。”
“不用的主人。”
吉奧也冷靜了下來,記起自己身份地重新退開和緒晶的距離。
作為奴隸從來沒有接受過治療術這種尊貴的待遇,昂貴得令人咂舌的價格絕不是他這種低賤的身份能夠承擔得起的。
最後承受這份高昂代價的就會轉嫁到未來的自己身上。
緒晶是他效忠的主人,也是衡量價值的商人,他不希望自己将來需要付出豐厚的代價替換現在這種還可以承受的痛苦。
他強撐着站起來。
用力按壓着手臂不讓顫抖表現得明顯。
——
“嗯......幸虧這位身體夠結實,兩個小時的外傷中級治療魔法就能好。我看看,是不是拿翅膀做緩沖了?這裡也傷到了。”
緒晶聽到治療師的前面一句話剛舒口氣,聽到後一句又緊張兮兮地提了起來。
因為痛楚,吉奧的翅膀不自覺地微微顫動,在治療師勘察摁住的情況下也無法控制。
查覺到緒晶内疚不已的目光,吉奧咬着牙把自主的反應控制平穩下來。
他的主人還是把他帶來了。
治療師忽視了病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是他的職責範圍他不會過問,隻是憐憫地看了吉奧一眼。
吉奧看見了勉強笑笑,做着口型道:不是他。
暖光籠罩了他後肩的位置,溫熱地覆蓋在他皮膚表面,然而最先發生變化的是他内部的血肉,麻癢地從根骨蹒跚攀沿回到肌膚表層。
吓人的深紫色淤血逐漸散去了,吉奧試探性地扭動肩膀,不僅蜜茶色的肌膚恢複如初,連些微的鈍痛也不複存在,除了感歎的喜悅,吉奧同樣不安地看向緒晶——的錢袋。
流暢地扇動的翅膀倒是提醒了緒晶,“我摔下來的時候你怎麼不飛起來接住我?”
聞言吉奧有些慚愧地垂下腦袋,連羽翼也安靜地收納在肩胛處。
“我...不會飛。”
“以前可能是會的,但是現在忘了。原因——我也不清楚。”
明明是羽族,卻沒有一族天生賜予他最強大的能力。
會被嗤笑、被羞辱。
對上緒晶的目光,他卻看到了同情。
緒晶還記得碰撞發生後地上被蹭落的羽毛,現在那雙不知道掉了多少毛的翅膀乖巧地攏在翅膀主人身後,盡力收斂自己的存在。
如果吉奧會飛,也許就沒那麼容易被抓到了,奴性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訓練得這麼根深蒂固。
“好了,去外面付錢吧。”
冰涼的話語打破了兩人或忐忑或哀傷的氛圍把他們扯回了現實。
在緒晶掏出金币的那一刻,吉奧說:“我會努力掙錢還您的。”
“撞傻了?”
吉奧低頭,“是我的問題,如果我會飛就不會讓這種意外發生。”
緒晶無語凝噎,不知道吉奧這種極端的自責念頭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培養出來的。
“我看起來有這麼苛刻嗎......”緒晶視線飄忽,“最多就是壓榨一下幾位年輕力壯的勞動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