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忱說完這些事後,顧初禾疑惑問道:“淨塵與侯爺算是半個師徒,可绫王又跟侯爺不睦。那這淨塵到底是更偏向侯爺,還是偏向圓修住持?”
“或許他們隻是僧人,不管塵世中事。”,白忱道。
“若真的隻是僧人,那當年巫蠱之事,圓修就不會參與其中。”,顧初禾搖搖頭,覺得沒那麼簡單,“隻怕圓修之死,也大有蹊跷。”
白忱垂眸歎息,“可圓修已死,淨塵又行迹不定,就算他下月初會回來為侯爺慶生,你又能怎麼盤問他?你一問,他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白大哥,你不讓我查下去,是不是怕這件事侯爺的手也不幹淨?”,顧初禾其實早就想問這些話了,她一直認為白忱勸自己離開侯府,不僅僅是擔心她暴露身份,更多的是擔心陸硯舟受牽連。
“你怕,我父母的死,也跟侯爺有關是嗎?你怕我會為了報仇傷害到侯爺…”
“侯爺不會濫殺無辜,淨塵雖是他半個師父,但此事還未查清,不必過早妄下定論。”,白忱沒有否認她的推斷,卻也不允許她污蔑陸硯舟。
郁春琅見他們言語上有些激動,便走到白忱面前,岔開話頭,又期待又心酸地問道:“白大哥,我母親她,她還好嗎?”
白忱低下頭,看到她眼眶紅着,瞬間心軟了下來,寬慰道:“據我所見,她身體安康,一切都好。”
三人在門口說了許久的話,既要防着府裡其他下人聽見,又要盯着顧長意怕她聽見,确實辛苦。
白忱該說的都說完了,最後囑咐道:“明日是先太子的冥誕,凡是與先太子交好過的,都會去陵寝祭拜。你不妨也随着侯爺一道去,說不定還能探聽到一些旁的消息。”
“嗯,謝謝你白大哥,剛才我言語過激了,還請你見諒。”,顧初禾向來是知錯就改的。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記仇的人。府中人多眼雜,我不便久留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罷,他轉身就走了…
白忱走後,顧初禾回到屋内,發現妹妹已經抱着劍在軟塌上睡着了。
看着妹妹蜷縮在軟塌一角,臉上還挂着淚痕,小手緊緊攥着那把桃木劍…
顧初禾感覺鼻頭一酸,眼淚瞬間洶湧而出,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軟塌前。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擦去妹妹臉上的淚痕。
妹妹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睡夢中似乎還在委屈地抽泣。
“對不起,意兒。”,顧初禾輕聲呢喃,滿心都是後悔。
她輕輕抱起妹妹,感受到懷裡小小的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
顧長意在夢裡下意識地摟住了她的脖子,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哥哥…不要生氣…”
顧初禾抱着妹妹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輕輕蓋好。
她坐在床邊,看着妹妹熟睡的小臉,心裡滿是自責。
“以後再也不兇你了。”,顧初禾輕輕握住妹妹的小手,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不遠處,郁春琅看着她們姐妹情深的模樣,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意兒畢竟還是個孩子,學劍這種話也就是說說罷了,沒準過兩天就抛到腦後了,你别太擔心。”,郁春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好奇問道:“倒是侯爺那句喜歡…是怎麼個事兒?”
顧初禾沒有心裡準備,被她這麼一問,倒害羞了起來。
其實她也沒聽真切,都不知道這話頭是怎麼挑起來的,她到梅園的時候,就隻聽見一句喜歡…
偏偏這事兒又不好直接去問陸硯舟,而顧長意又是個孩子,讓她說都說不清楚。
“想必是侯爺哄意兒玩的,随口那麼一說。”,顧初禾垂着頭,眼神飄忽,“意兒不也常問咱們喜不喜歡她嘛?小孩子口中的喜不喜歡,和大人也不是一個意思…”
郁春琅見她害臊的神情,忍不住又追問道:“那,你希望侯爺的喜歡,是哪個意思呀?”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進府幾天也變得沒正經了,定是和曾管事他們學壞了…”
顧初禾猛地站起身,“乏了乏了,快快洗漱了歇下吧。”
郁春琅見狀也不再打趣,囫囵洗了把臉泡個腳也便抱着顧長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顧初禾嘴上嚷着困了,卻是翻來覆去,怎麼都沒睡着…
她煩躁地掀開被子,胡亂蹬上鞋,素紗外袍松松垮在肩頭,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廊下的風裹着露氣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仰頭望着懸在中天的滿月。
忽然,衣角被夜風掀起,她下意識回頭去抓,卻見一抹身影立在遊廊轉角。
顧初禾呼吸驟然停滞,眯了眯眼想将那人細細看清——是…陸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