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顧長意自個兒就回了屋,她一雙小手推開房門,左右探頭瞧了瞧,不見郁春琅的身影,隻見顧初禾滿臉漲紅,坐在鏡子前魂不守舍。
顧長意風風火火地跨進來,伸手拍在她膝蓋上:“哥哥,你怎麼啦?”
“啊?沒,沒什麼…”,顧初禾被吓得一激靈,趕忙用微涼的手心給臉頰降溫。
她心虛地眸光亂瞟,正好瞧見妹妹手心裡握着的玉哨,“意兒,這是哪來的?”
“這個?這是大人物讓我帶回來的,說是你的東西,讓他撿着了。”
顧初禾聞言坐直了身體,從妹妹手裡接過玉哨,慌亂地回憶着自己是什麼時候弄丢的。
半晌後,她才漸漸冷靜下來,拉着妹妹的小手問道:“你為什麼總叫他大人物?不是教過你了嗎,讓你和旁人一樣喚他侯爺。”
“我也想這麼叫來着,可是他剛才誇我毽子踢得好,說是像他小時候一樣好,一看見我就覺得親切,所以讓我以後叫他師父。”
“師父?”,顧初禾驚詫不已,一把将妹妹拽到面前,神情嚴肅地問道:“你…你沒聽錯吧?他真這麼說!”
“是啊,他還說像我這麼活潑大膽的小孩子不多,說不定以後能做女将軍呢!”
顧長意滿臉驕傲,她本就不喜歡讀書,性格大大咧咧,對舞槍弄棒更感興趣。
“喏,這個也是他送給我的。”,說着,她從腰後掏出一把桃木劍,輕輕擱在桌上,笑意盈盈地向顧初禾炫耀。
顧初禾曾聽白忱說過,他們剛學武時拿捏不好分寸,師父們就不敢給他們用真正的利劍,隻用樹枝或者這樣的桃木劍代替,先學步法和招式,等到練會了,才會用上真刀實槍。
眼前顧長意帶回來的這把桃木劍,正是陸硯舟年幼時用過的,劍柄上還刻着一個陸字。
莫非顧長意說的是真的,陸硯舟真的要收她做弟子?
他貴為侯爺,收一個沒有家世,沒有靠山的小姑娘做弟子,這要是傳出去,定會有很多人來打聽顧長意的背景,到時候她們姐妹倆的身世可就瞞不住了…
“不行,這劍你不能收,我拿去還給他!”,顧初禾不能讓錯事釀成,忙站起身将劍拿在手裡,轉身就要跑去還給陸硯舟。
“為什麼!”,顧長意見狀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着喊着不肯撒手,質問道:“哥哥,我想學,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有為什麼,你聽我的就是。”,她有滿肚子的理由,卻不能告訴妹妹。
顧長意不知情由,竟脫口而出:“我不要,哥哥你太讨厭了!我不喜歡你了!”
童言傷人,像一把冰刀狠狠紮進了顧初禾的心裡,她這麼些年以來悉心呵護的妹妹,竟然說出讨厭自己這種話…
她心中委屈,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眼眶瞬間濕潤。
這時,郁春琅從外面回來,還未進門就聽見顧長意的哭嚎聲,她還以為是被誰欺負了,連忙推門進來,卻看見顧初禾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
“怎麼了?這…這怎麼哭起來了?初禾…你打她了?”,她趕緊将顧長意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心疼地擦拭眼淚。
“這劍,是侯爺送她的,還說要收她做弟子…”
這話一出,郁春琅就已經心領神會。
“意兒,你聽姐姐說。”,她低頭溫柔地哄着顧長意,為她整理汗濕的額發,編了個理由耐心解釋道:“咱們隻在這侯府裡住幾天而已,很快就要走的。還有啊,侯爺他每天都特别忙,這個劍就是借給你玩兩天的,說要收你做徒弟也隻是騙你玩,根本沒時間教你…”
“我不信,那他還說很喜歡哥哥呢,難道也是假的?”,顧長意稚語未加思索,一邊擦鼻涕眼淚,一邊說道。
“這?”,郁春琅不明真相,雙眼睜得老大老大,望向顧初禾。
顧初禾又臊又慌,扶額歎息道:“說來話長…”
正說着話呢,房門被人叩響。
郁春琅放下妹妹去開門,竟是白忱。
“白大哥?你,你是來找初禾的吧…”,郁春琅先是一陣欣喜,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她知道白忱不會來找自己的。
他的神情,也說明了一切。
顧初禾整理好衣裳,又将桃木劍還給了顧長意,安撫了一頓後,才走出房門外。
白忱有話要說,抿了抿唇,又不知該不該當着郁春琅的面說。
“無礙,春琅是我的至交,有任何事都不必瞞着她,白大哥你有話就說吧。”,顧初禾握着郁春琅的手,點點頭微笑道。
白忱見狀,便知道她們已經通過氣了。
“我查到了一些關于淨塵身世的消息,他六歲那年被天福寺的住持圓修大師收留,如今二十三歲,習過武。”
“聽說,圓修大師曾與绫王交往甚密,绫王妃重病時,大師還去王府做過法事。”
“圓修大師于一年前病逝了,淨塵特意趕回去看望,之後又去雲遊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