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末點點頭,“對對對,末尾的末。”
君臨細細打量他,随後轉過頭,語氣軟了一些:“我是雲堇,一個散修而已,這些東西多曆練就知道了。”
宿末隻當他是聽過宿家的名号态度才軟下來,他興緻很高地跟在君臨後面,抱着那隻二階石獸,問東問西:“你去過很多地方嗎?你還知道什麼?你知道宿雲微嗎?那是我兄長,很厲害的,禦龍宗宗主親傳。”
君臨朝着樹林裡走去,語氣笃定:“你是偷跑出來的。”
宿末一下子消音了。
君臨說:“小世界外的人是聽不到我們的聲音的。”
宿末半信半疑:“真的?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就是偷跑出來的,爹不讓我出來,把我困在雨眠那個小地方,我快無聊死了。”
雨眠并不小。
君臨好似不經意提起:“你娘也不讓你出來嗎?”
宿末郁悶道:“我沒有娘。”
君臨沒什麼道歉的意思,走快了些許,他不想牽扯到世家大族的事情中去,宿末還是緊緊跟着他。
五十年前,孟鶴回死,許多看過《仙魔記》一二卷的人都死亡了,或者說是寄生在别人身體裡的孟鶴回的靈魂碎片死掉了。
那些人在看到《仙魔記》的一刻就被困在書中了,再沒出來。
宿家夫人大概便是其中一個。
“雲堇哥,你走慢點。”他跟在君臨屁股後面,似是看不出君臨想甩掉他的意思。
大殿之中。
“一日之内,已有獵殺十隻妖獸者。”
“這人看着好面熟啊!看着很像...”
“很像君臨。”有長老接了話,又換了語氣,“肯定不是,君臨七階魔修,再如何也不可能步入正道,世間相像之人太多,莫要因其外而貶其中。”
“說的是。隻是曾經有幸參加那場大戰,現如今看到那張臉,頗有些擔憂。”
“君臨已然死了兩次,再活那就真是老天爺不長眼了。”
“哈哈哈哈也是。”
風荷舉也順着視線看了傳說中的君臨,長得貌美,一副不經打的模樣,看着就像不好好修煉喜好玩樂的世家公子,看不出絲毫魔修氣息。
她沒有在意,繼續看其他弟子抓捕妖獸。
“咦,真的好像啊。就連鲛人特性都一樣。”師父眯着眼前傾身體,看了一會,發出一聲感歎。
“鲛人?”風荷舉微微歪頭。這個詞通常和世家禁脔聯系在一起,原諒她反應有些大,現如今敢光明正大頂着鲛人特性出現的少之又少。
師父當她不懂,解釋道:“君臨是個半妖,鲛人和人族修士的結合體,天賦低下,卻因仇恨成了魔道天才。”
君臨是個半妖。
風荷舉還是第一次聽說。
本來鲛人就足夠低賤了,還是半妖,就算是放到魔界,也是被踩在腳底下的存在,很難想象到,一百五十年前的正魔對立中,是這樣的一個人讓整個修仙界聞風喪膽。
師父又咬了一口靈果,嘎嘣脆。
蒼雲上深山,遠離修道之地,地處偏僻,氣候适宜。
“師兄?”
祁柳微微颔首,伸手把這月的丹藥放到他的面前:“若是有其他需要,及時和我說,下次會帶來。”
少年看了一眼,“我要一直待在這裡嗎?”
這是五十年來祁不定第一次提出不滿,祁柳問:“是有什麼不适嗎?”
祁不定說:“這裡的夜太黑了。”
這裡的樹高大,夜晚沒了燭火,月亮被層層疊疊樹遮住,處在深谷,隻剩下一片黑暗。
他從未想過,師弟會怕黑。
五十年來,從未說過。
祁柳頓時有些愧疚,問他:“為何今日才說?”
祁不定語氣平淡,卻字字戳人心弦:“師兄用丹藥吊着我的命,我沒有記憶,師兄從不與我言外界之事,絕口不提從前,将我藏在此處恐怕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我曾經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才見不得光。并非是今日才說,也并非怕天黑,而是想問師兄,我何時可以離開?”
祁柳的手抖了一下,他将人藏在蒼雲上陣法漏洞中,放在眼皮子底下,隻希望祁不定出意外可以立刻察覺。
祁不定沒聽到他的回應,退了一步:“若是讓師兄難做,那便罷了。”
祁柳道:“外面于你并不安全。”
祁不定突然笑了,“師兄所言,半真半假。我不能踏出師兄所畫的圈,恐怕是因為一出範圍就會被察覺,師兄将我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最安全的。”
祁柳不言,他這師弟就算丢了記憶,卻還是聰慧的。
“晚些我帶些夜明珠來。”祁柳留下一句,沒了身影。
祁不定并不怕黑。他隻是試探罷了。
待祁柳走了,他無聊地拿了木塊繼續刻木偶,累了就看雜七雜八的書。
第一輪考核過得很輕松。不到五日時間,君臨就完成了任務,獨留身後的小尾巴惆怅:“雲堇哥,我打不過那些二階修士該怎麼辦啊?”
君臨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可以用傳送符。”
宿末寶貝地抱着那隻石獸:“不行,我想留在風起宗。”
君臨沒忍心打擊他。若是宿家想把他留在雨眠,有的是方法不讓他通過考核,就算發生奇迹通過了考核,隻要不是親傳弟子,讓宿末回雨眠也就是宿家家主一句話的事。
況且,宿末這個修為,這個頭腦,就算宿家沒有從中作梗,他估計也很難通過考核。
過了三日,宿末終于遇到了夢寐以求的二階修士。
君臨沒事,也就靠在不遠處的樹邊看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