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看起來比宿末靠譜多了,嚴陣以待,手腳功夫也紮實,隻是第一招,君臨就斷定宿末輸定了。
宿末又使出孩子戲耍大法,舉着個拳頭就直愣愣沖過去。
對方愣住了,也許是沒想到自己最難完成的一個任務變得如此簡單。
君臨看得想笑。
宿末直接被一拳揍飛了,重重摔倒了樹上,張嘴吐出一口血來,幾乎要哭出來。他爬起來,跟喝了酒一樣,腳步不穩地再次沖過去,看得君臨兩眼一黑。
修為不夠,戰術來湊。戰術不夠,修為來湊。
這下好了,宿末純粹是修為和戰術都不好的那種,隻知道硬上。
蠢死了。
敗局已定,他沒心情繼續看下去。他不可能出手,宿末進不去風起宗,這是一定的,還不如将位置給有需要的普通修士。
這場比拼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然而,兩日後,在看到宿末站在高台上時,他還是愣了一下。
居然赢了。
宿末傻兮兮地湊過來:“雲堇哥,我打赢了哈哈哈,其實我還是很厲害的。對吧?”
君臨:“嗯。我要回宿舍了,别跟着我。”
宿末還是跟着他,笑嘻嘻的:“我的宿舍也在這邊。”
君臨此時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不想插入宿家的事,也不想和這傻子走得太近,隻是最後兩人站在門前,宿末驚喜說着話的時候,他已然無言了。
真倒黴。
隻希望宿家人不要找上他。
一個宿舍兩個人,位處竹林當中,周圍還有十幾間竹屋,靈氣充沛,還算不錯。
宿末從小就待在雨眠,對外面很向往,半夜不睡,躺在床上,閉不住嘴:“雲堇哥,你去過不盡海嗎?”
君臨:“去過。”
“是什麼樣子啊?我聽說那裡有鲛人,鲛人好看嗎?我聽說很好看。”
君臨沉默了一瞬間,反問他:“我好看嗎?”
宿末在黑暗中眨眼,道:“好看。”
君臨嗯一聲,接:“那鲛人就好看。”
宿末直愣愣坐起來:“你是鲛人?!我聽說鲛人有尾巴啊!你的尾巴呢?”
君臨:...早知道不說了。
宿末激動得不得了,從榻上爬下來,圍着他的床叫:“你的尾巴呢?你的尾巴呢?”
君臨将手背搭在眼皮上,不耐煩地歎口氣,一想到還要和宿末相處二十天才能進行第二輪考核就頭疼,“我是半鲛,在陸地上走當然要用腿。”
半鲛生來同時具備人和鲛的特性,腿和尾巴可以随時轉換,在陸地上用尾巴幾乎是找死的。宿末是蠢豬嗎。
宿末好奇地看上看下,把他當成了什麼獨特的觀賞品。
“回自己的榻上去。”君臨道。
宿末回去了,又把自己包裹成蠶蛹,歪着身子看他。君臨感受到那道強烈的視線,默默把後背留給他看。
在第二輪考核前,就已經有人找上門來。
“道友,在下是風起内門弟子...”
後面的話無非是給他點好處,讓他在第三輪考核前給宿末下藥,保證第三輪考核宿末無法通過。若拒絕,除非有長老點名,估計是無法進入宗門的。
宿末那小子也不知去了哪,遲遲不歸,可能是結識了新的好友,賴在人家的宿舍裡了。他抱臂靠着門框,看着他,問:“師兄好大的威風,一個内門弟子居然可以決定弟子名額嗎?”
若是簡單地讓他下藥也好,偏偏話語最後綴了威脅的名頭,若是拒絕,不得入風起。他的反骨就上來了。
這位内門師兄詫異,一般未入門的弟子對内門都是尊敬有加的。雲堇卻不,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倒讓他成了拘謹尊敬的那個。
君臨微微揚起下巴:“師兄另找他人吧。你給這點丹藥,狗看了都搖頭。”
内門弟子頓時臉色一青,宿家是給了他不少好處的,大半被他收入囊中,宿末這個同窗衣着簡單,沒有靈飾,隻是沒有背景的一階修士,平日裡定然接觸不到丹藥才對。說不定是宿末給了他不少好處,他還想提高籌碼,沒想到眼前的門一瞬合上,他吃了一鼻子灰。
“你!”他從未受過此等待遇,宿家接頭人來見他也是畢恭畢敬的,宗門親傳待人溫和,他自動将此人定成刁民,恨恨後退,轉身要走。
“咦,道友?”宿末的聲音帶着赤裸裸的困惑,“還是個内門師兄,你是走錯宿舍了嗎?”
内門師兄:...蠢豬。
他瞪了一眼這蠢貨,繞開,氣急敗壞地走了。
宿末撓頭,滿心疑惑,“原來内門弟子也這麼笨啊?這樣看來,我也能當内門弟子。”
走遠的人聽到了這句話,一時不查被石頭絆了一跤,随後連滾帶爬地跑了。
之後,就沒人再找上他,估計是找到了其他弟子。
第二層考核是考驗心性的,隻有三日。一些弟子雖修為高深,卻因心境不夠澄澈,後續進階極慢,而部分弟子可能尚未立道心,但心境幹淨,深受長老偏愛。另一方面,若是有魔修躲過了第一輪考核,定會在第二輪考核現出原形。
君臨睜眼前,心下确實有些擔憂,怕自己心境裡出現的是殘肢斷臂。
周身是冰涼的,聞到的是雪的氣息。
他心下一涼,睜眼,松了一口氣,他回到了那座院子,《仙魔記》中,與祁不定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窗外下了雪。
他不清楚這是在祁不定走後,還是在祁不定走前,正要起身,就聽到腳步聲,從門外響起。
“君臨!”那個人捧着雪娃娃跑進,很笨很笨的兩個球堆在一起,隻有一隻眼睛,而那人是沒有五官的,隻有臉的輪廓,“外面下雪了。”
君臨蠕動了一下唇,回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