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侶死了,你們就分開了。”
君臨被他直白的話鎮住,半晌沒想到該怎麼回答。
祁不定看上去很平靜,語氣溫和:“你道侶在哪?”
君臨總覺怪異,幸好是夢,都不是真的,他回答:“死了。”
祁不定沒有絲毫要安慰他的意思,反倒微微翹起唇角:“挺好的,那我們現在是道侶了。”
君臨其實很想告訴他,其實死的道侶就是他。卻怕張口說了,這夢裡的一切都要崩壞,最後安靜下來。
祁不定也不說話了,他發覺不管是現實裡,還是夢中,祁不定都很喜歡看着他。好像隻是看着,就心滿意足了。
他又想起來自己說的話。在祁不定死前說的那些話。
君臨:“你之前不認得我嗎?”
祁不定:“嗯。”
君臨:“那為何要我做你的道侶?”
祁不定眼也不眨,沒有任何害羞:“我心悅你。”
君臨:“一眼就心悅了?”
祁不定拉着他的手指,“不知道。”
這樣的話會給他一種錯覺,祁不定是見色起意,可是祁不定不像是會拘泥于皮囊的人,若隻是臉,哪裡撐得起祁不定放棄一切。
君臨身體不受控制地翻倒,他詫異地瞪大眼,下一刻,就醒過來,直面宿末那張大臉,他看起來興緻挺高,“雲堇兄,第一場已經開始,該走了。”
君臨從未如此讨厭過宿末。
他悶悶坐起來,換了衣衫,沒說話,朝着擂台走去。各個擂台周圍都圍了人,比前幾日少了很多,第一批刷下去的人已然遣送離開,剩下的已然确定可以入風起。
他挑了個地方打瞌睡,聽到他的名字才站起來。
是個女修,藍衣,他記得此人應當是匹孤狼,先前隻有一人待在樹下,眉眼陰郁,籠罩着一層憂郁之氣,她微微拱手,算是招呼。
虞生直腰,伸手格擋君臨的攻擊,手腕發麻,她以柔化剛,沒有直接反攻,二輕輕柔推開,後退,躲過君臨的腿。
虞生手腳算是伶俐的,善于防禦,不善攻擊,心思細膩,甚至能猜出下一刻他的落腳。
君臨和她打鬥中,幾乎能看到一個小天才的冉冉升起。
不止如此,虞生擅長模仿,他剛用過的招式,下一刻就能原封不動地還回來,模樣幾乎相同,隻有内在的力道不同。
在一階對練的擂台,他以攻擊為主。
虞生大概是看過他的擂台,或者在名單出來之後打聽過,在無法抵抗的強力壓制下,确實以柔克剛的勝算最大。
可惜。
他正巧是七階修士重新入道,這樣手腳功夫他見過不知多少。又一掌被推開,他反身靠近,手肘朝着她的腹部而去,她的手搭上君臨的肩膀,借力躲開。
他算是看出來了。
虞生也是扮豬吃虎。兩人同時退開,目光對視,居然有一瞬間的惺惺相惜。
一階沒看出來,手腳倒是靈活。
下一刻,兩人猛然靠近,這次的招式當中沒有夾雜任何靈力,他的手腳很快,虞生更快,甚至有隐隐超過他的意思。他隐隐感受到碰撞在一起的部分發麻,笑了一聲,道:“你很厲害。”
虞生眯眼,沒懂他的意思,下一刻,君臨的手刀劈來,她後退正要反擊,卻一腳踩空,摔下擂台。
确實厲害,但打得忘我了,忘了擂台的取勝條件是将另一人打下擂台。
台下靜寂無聲,隻剩下其他擂台傳來的聲音。這樣的打鬥,無論是敗者還是勝方,都是現在的他們無法企及的程度。
極少數人心下暗暗松氣,幸好這兩人的對手不是自己。
虞生從地上爬起來,深藍色的衣服略有灰塵,她并不在意,深深看了一眼君臨,轉身離開,台下的人頓時讓出一條道。
君臨從台上跳下來,去看宿末的擂台。
宿末不需要赢,隻需要輸得漂亮,能被長老看到就足夠了。
宿末謹記君臨所說,他靈力虛空,修為虛高,身體也軟綿綿的,力氣不大,最好不要正面迎上,以靈巧為主,反應迅速些即可。再加上學來的招式,拖一段時間不成問題,若是幸運,對方耗盡力氣,還有極小的概率能赢。
對面的人已經被宿末的賴皮戰術惹惱了,“你到底打不打?”
宿末意思意思迎了兩招,手腕疼痛,又開始躲。
場面一度詭異,宿末到處跑,對方到處追。
“歪門邪道,詭計多端,怕是不會腳踏實地地修煉。”
“這是戰術,這弟子腦子好使。成聖之路,以弱對強,就要用戰術取勝,此番未嘗不可。”
“既然站在擂台上,同修為比試哪裡至此?”
“怎麼?這是不許弟子使用戰術,隻需正面比拼?你是在座長老活得最久的,思想僵化,若宗門之内不靈活些,待曆練之時,隻要遇到同修為者定要上去比拼一番,明明可以輕松些,卻非要上去浪費力氣。”
“我并非這個意思。”
“你看那雲堇如何?”
“身手不錯,但詭計多端。”
“看吧,你就是看不得人家用腦子,非要直來直去。”
“...”
最後宿末還是輸了,沒辦法,隻要實打實挨了一掌,輸是必然的。
君臨把倒在台下的人拎起來,“别嚎了,結束了。”
宿末哦一聲,站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我若是沒有被長老看中,是不是就要回雨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