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宿末又興緻勃勃地問他:“那我方才的表現如何?”
君臨誠實道:“像野豬亂拱。”
宿末的腦袋耷拉下來,和君臨回了宿舍,“雲堇兄,若是我沒被看中,就要離開風起了。你在風起城玩兒過嗎?”
君臨倒頭就想睡:“想玩兒自己去。”
宿末财大氣粗:“雲堇兄,你陪我,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報銷。”
君臨不缺什麼,祁不定留下的東西足夠他用了,“不去。”
宿末哦一聲,轉身自己走了,君臨從擡頭,看了一眼,煩躁地捶了下被褥,悶聲:“你現在已是風起弟子,你爹也沒必要歪七扭八地找别人,将你刷下去,現在隻能來硬的,若是你一個人去了,可能見不到明日的風起了。”
宿末愣住,默默走回來,“好吧。”
“待我下一場擂台結束,第三輪時間兩日,之後還休息一日,随後才是入門大典,晚些陪你去。”
君臨歎了口氣,總覺自己在替宿家養孩子。
宿末感動地撲過來,“嗚嗚嗚,雲堇兄,你真是個好人!”
君臨踢開他:“滾,惡心不惡心?”
宿末的還要說話,就聽到門被人敲響。他扭頭,看見門口站着名女修,有些眼熟,他想了一會,才站定回:“虞師姐。”
虞生耳側的碎發微動,沒有回應,看向了趴在榻上沒個正經模樣的君臨,“雲堇,有空嗎?”
君臨:“請進。”
虞生整個人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動不動就露出下三百,也不大在意自己的外貌,方才跌下擂台衣衫上的灰仍在,她得了準許,才踏進來,木着臉:“飯否?”
宿末如臨大敵,卻沒想到虞生吊着一張死魚臉進來,隻說了兩字。
君臨打量她。
别說上品靈石了,虞生渾身上下湊不出半塊中品靈石,他有些想笑,也就笑了,“你請我?”
虞生搖頭。
現在君臨懷疑這一屋子人沒有一個正常的。
虞生一副枯木的樣子,眼睛黯然無光,黑發亂七八糟束起,碎發也随着風輕輕飄着,不像是人,像是那熬夜猝死的鬼魅。
“唔,你若是想吃一塊糕點,我可以請你。”
君臨出去了。
宿末跟在君臨的身後充當小弟。
虞生沒說什麼,可憐巴巴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掏出一塊下品靈石,又從腰封裡翻出一塊下品靈石,又拆了自己的小香囊翻出一塊碎掉的下品靈石,最後東拼西湊,總算是湊夠了買糕點的靈石。
她仍舊吊着一雙死魚眼,半死不活,“你的能力會被長老看中,一定能成長老親傳,幫我一個忙。”
她補充道:“小忙。”
杏花糕過于甜膩,他喝了口茶,解了嘴裡的甜,又覺苦澀,他示意虞生接着說。
虞生視線掠過一旁傻不愣登的宿末,見人沒有一點眼色,無奈歎口氣,也就直接說了:“你可知風起後山有一經閣?”
君臨擡起眼,點頭。宿末瞪大眼,貼過來小聲問:“經閣是什麼?”
君臨說:“閉嘴。”
虞生繼續說:“長老親傳可以進入經閣,經閣之中盡數是自然演化法器的經書。可否幫我看看‘鯉鏡’?”
君臨沒聽說過此種法器,但他知道經閣之中的東西都是禁術,又或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法器,“不怕我奪來嗎?”
虞生盯着他,眼下的青黑更加濃重,啟唇,“若是你能奪走,再好不過。”
君臨也發覺這或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你來風起就是為此?”
“嗯。”虞生點頭,“其餘不便多說,若是還需要别的,大可開口。”
君臨一口吃完了糕點,站起來,“好,但我有一事問你,‘鯉鏡’是何時出現?”
虞生的聲音飄渺,盯着半空,未落到實處,“四十八年前,我出生之時,作為我的伴生物出現。後,虞氏主脈死絕,隻留我一人,虞家落魄。”
此話一出,似有陰氣纏繞。整個茶室冷下來。
宿末詫異看向她,卻被君臨一把拉走。
宿末見君臨表情并未變化,還當他不知虞家一事,解釋道:“虞家是聞名的修仙世家,從旁支到主脈都有赫赫有名的天才,虞家家主原是一名将軍,夫人是宗門長老。家族至少千年内蘊,正常來說,一個家族的敗落至少要百年,從子嗣的天賦和修為到旁支和主脈的内蘊,全方面同時消亡。”
“可是,虞家不一樣,它興盛到了極點,卻在幾年間迅速衰亡,從旁支到主脈,天才死的死傷的傷,在達到最高點時驟然斷崖式下跌,直至最後銷聲匿迹。”
“我從未聽說虞家還有子嗣流落在外。”
“而且...”
宿末沒說完的話,君臨清清楚楚。千年興盛的修仙世家,突然消失在一夜之間,而唯一留下的子嗣,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生活窘迫,四處奔波。
已經不是詭異的地步了。
與虞家交好的世家紛紛伸出援手,鬧得很大,各種亂說混作一團,說什麼的都有,風水之勢、盜運之術...到最後,真真假假難以分辨,竟有一堆的怪異傳說流傳。
“鯉鏡”之物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君臨歪頭問:“可否記得具體時間?”
宿末撓頭:“不記得了,那幾年事還挺多的,我還沒入宿家,唔,所以聽到了很多,到處亂作一團,哦對了,還有那個傳聞中的大魔頭君臨,也是那個時間死掉的。”
君臨垂眼,那段時間,他在雪原上待着,等他一步一步從雪原出來,一切已然風平浪靜,好似并未發生。
他自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