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蕭永賀與宋清音又到嚴氏院中探病。
這回,嚴氏不但不再生氣,反而臉上帶笑,面容慈祥地跟宋清音說:“以前是我想岔了,隻把你當小孩子管,沒思量過你以後遲早要掌家。以後那兩個鋪子都給你管,你想出去就出去,不必再來跟我說。”
宋清音忙推辭道:“我年紀小,也沒管過鋪子,還是母親管着吧。”
早晨請安時,宋清音隻當夫君要說以後出門的事,沒想到他會從婆母手裡要鋪子給她管,一時弄成了那樣,倒好像她把婆母逼暈了。
婆婆看不上她,她知道。
她沒想過管家中的事,她隻是想經營好自己的鋪子罷了。
她不想困在侯府裡,每日裡除了伺候婆母,就是繡花,發呆,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子。
成親時,母親給了她不少陪嫁銀子,但俗話說坐吃山空,銀子總有花完的時候,開個鋪子,以後有個長久的收入,不至于萬事靠别人。
上午從延瑞院出來後,她就跟蕭永賀說了,她先管自己的鋪子,等以後有經驗了,再管他的。
嚴氏隻當她是假意推脫,心中鄙夷,面上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罷了,我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這兩個鋪子給你們了,你們想誰管就誰管。”
蕭永賀道:“那就兒子先管着。”
嚴氏點點頭,叮囑道:“别耽誤了學業。”
“母親放心,瑣事都有張掌櫃和楊掌櫃操心,我隻偶爾去看看,耽誤不了。”
第二日,蕭永賀回了書院,周宜濱問:“怎麼樣,那鋪子可是令夫人的?”
“是,沒錯。”
周宜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蕭永賀解釋道:“鋪子開張時我在書院,音音沒顧上跟我說,那天又有母親的人跟着,音音怕母親知道了生氣,才沒跟我說。”
周家濱詫異:“怎麼,令堂不許夫人開鋪子嗎?”
“是,母親有些……嗯,她不喜女子抛頭露面。為這事,昨日還鬧了一場。”
蕭永賀把昨天的事挑挑揀揀,把能說的說了一遍。
本想着朋友會安慰他,沒想到周宜濱道:“綏之兄,你這樣可不好。老夫人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咱們做子女的,怎麼能這樣對母親呢?嫂夫人她心裡要是有你,就應該勸你,而不是看着你與老太太鬧成那樣。”
“呃,這個……”他不好跟朋友說,母親的暈是裝的。
“音音她隻是想偶爾出個門,她以前在在邊關習慣了。平日裡,她晨昏定省,有時母親故意叫她在外面站半天,她也從來沒有怨言。”
“我不是說嫂夫人不孝,而是,喜愛一個人是會為他改變的,綏之兄。”
周宜濱拍了拍蕭永賀的肩,意味深長的一笑。
“你想想,你為了她,不收通房,不納妾,還為了她頂撞母親,而她為你做過什麼改變?”
也是,音音好像一直都是那樣,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蕭永賀又開始犯嘀咕了,雖然他覺得周宜賓說的不太對,但他就是忍不住會想,音音是不是愛他?
過了幾日,嚴若芳突然到書院來看他。
“表哥,今日我陪姑母出來散心,順便瞧瞧夏天的衣裳料子。看到你喜歡的點心就買了些,正好走到了書院門口,姑母就叫我給表哥送來了。”
“有勞母親挂念。”蕭永賀接過點心,并沒有多想,“勞動表妹走這一趟,母親呢?”
“姑母走得有些累了,在門口馬車裡等我。”嚴若芳本想說,叫表哥帶她參觀一下書院,卻見不遠處一男子探頭探腦地盯着她看,她羞澀地低下了頭。
就聽蕭永賀說道:“那表妹趕快回去吧,别叫母親等急了。”
嚴若芳不好再強留,隻好告辭了。有些事急不得,總要慢慢來,循序漸進。
嚴若芳走後,周宜濱跳了出來,笑道:“這位姑娘又是何人?綏之兄,豔福不淺啊。”
“别胡說!是家中表妹。母親在外面逛街,買了些點心,正好走到書院門口,叫她送進來而已。”
周宜濱眼珠一轉:“哦,這樣。”他怎麼覺得不簡單呢。
“綏之兄,怎麼嫂夫人不來看你啊?她如今不是能随意出門了嗎?”
“過兩日休沐就回家了,何必來看。”蕭永賀端着點心,拂袖而去。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你走吧!”宋清音一臉冷漠,将他推出了門外。
“咣”地一聲,黑色的大門在他面前絕情地關緊了。
“音音,我不相信……”“音音,你聽我說!”
蕭永賀滿頭大汗地醒來,原來是一場夢。
同屋的周宜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着眼說道:“想那麼多做什麼,試一試不就好了。”
蕭永賀擦着頭上的汗,不理他。
“你就說你母親非要讓你納妾,看她會不會為了你忍讓。”
“我答應過她的,此生不納妾。”
“隻是讓你試試,又不是讓你真納。哎呀,困死了,我先睡了。”周宜濱把被子蒙頭一蓋,好像剛才那些話他從沒說過,隻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