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院外高柳上蟬鳴陣陣,嚴若芳躺在小榻上,本就煩燥的心情像是着了火。
“一群廢物!”她瞪了一眼打扇的丫鬟紅芙,劈手奪過她手中的團扇扔在地上,“這麼吵,就不知道叫人去粘下來?”
紅芙忙跪下請罪:“是奴婢不經心,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叫人拿杆去粘。”
她一邊說,一邊拾起地上的團扇,躬着腰退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綠菊匆匆跑了回來,熱得滿臉是汗。
“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姑娘正煩着呢。”紅芙問。
綠菊匆忙點點頭,快步往上房回禀:“姑娘,世子爺回來了!”
“真的?”嚴若芳蹭地一下坐起來,“他,他往哪裡去了?”
雖然知道表哥不可能來看她,但她心中還是存着一絲奢望。
“世子爺往老太太院中去了。”
往老太太院中去了,那……必是說納妾的事。沒想到表哥這麼快就回來了,宋清音才剛去找了他。
嚴若芳嫉妒地咬了咬牙:“快,快去姑母院中守着,仔細打聽消息。”
“好,奴婢這就去。”綠菊轉身要走。
嚴若芳抓起簸籮中的一條抹額,道:“等一下,拿上這個。紅口白牙的,你去做什麼?拿上這個,就說是給老太太送抹額。”
大夏天了,送個抹額好嗎?綠菊沒敢問,拿起抹額,一溜煙跑了。
從臨溪園出來後,蕭永賀本想帶宋清音去看看小院,再一起布置一下。宋清音卻道要去鋪子裡,叫他自己看着弄就行。
蕭永賀就叫安平帶着人去布置打掃,他則回侯府處理嚴家表妹的事。
一回來,他就徑直去往延瑞院,嚴氏正好小憩醒來。
他冷着臉上前見禮:“見過老太太。”
聽到兒子叫自己老太太,而不是母親,嚴氏立時惱了。他這是來給那小濺婦撐腰來了,真是反了天了!
“不敢當。”嚴氏忍着氣,端起茶喝了一口,“納妾的事,宋氏可與你說了?日子定在哪天?”
“母親,我與表妹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何況,”蕭永賀道,“我早就說過了,不納妾,不收通房。”
嚴氏一拍桌子:“你做的事,你不承認就算了?我都看過了,你表妹脖子上……都那個樣子了,不是你是誰?你怕是當時糊塗了,過後才忘了。”
“母親還有臉說!”蕭永賀怒道,“您身為母親,竟然給兒子吃……那種藥!”
“我可沒有,我哪裡知道什麼藥?”嚴氏狡辯道,“都是冬雲那個丫頭,吃了豹子膽,做出那等事來。可憐芳丫頭,正好去給你送醒酒湯……你吃了藥,不記得了,芳丫頭可都記得呢。”
“兒子清醒的很。我習武多年,那點藥,還不至于讓我人事不省。何況我随身還帶有解毒的丸藥。”
什麼?他還有解毒的丸藥?嚴氏暗暗後悔,給他下的劑量太小了。
“不管怎樣,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扶過你,你也抱過她了,你得給她一個交代,你要不喜歡,納回來,放一邊不理也就是了。”嚴氏退而求其次,試圖說服兒子。
“我不會納妾。”蕭永賀冷臉道,“以後我會住在書院,母親還是趕緊給表妹尋一個好人家吧。”
“一定是那個濺婦,是她給你灌了迷魂湯。”嚴氏拍着桌子喊,“去,把她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她,就是這樣做人媳婦的?”
“音音這幾天會住在周家。”
“什麼?剛回來,又要去人家住?成何體統?”
“表妹在侯府住了這麼多年,也沒見老太太說不成體統。何況,”蕭永賀再不給母親留情面,“她不光在别人家裡住,還總是往表哥屋裡跑,也不知是何體統!”
“你,你個孽子!你,你……”嚴氏捂着頭,又要裝暈。
蕭永賀冷聲道:“母親,您要是再暈一次,那就是說明兒子與您相克。以往您身子好着呢,兒子一回來,您就再三暈倒。做兒子的,怎能看着母親受苦,還是出去遊學一陣子為好。聽說南邊的麓山書院大儒雲集,對學問很有幫助。”
嚴氏捂着腦袋,也不知該不該再暈一次。兒子要是走了,還怎麼納妾?
她這一愣神的工夫,蕭永賀已經擡步走了出去:“兒子告退。”
看着兒子絕情的背影,嚴氏氣得一把将桌上的茶壺、茶碗掃在了地上,一陣“哐當、卡察”聲。
吓得等在外面打探消息的綠菊一哆嗦。
傍晚,夕陽将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宋清音坐着馬車來到位于洪門街的小院,在夕陽柔和的光芒中,小院顯得格外幽雅安靜。
小院不大,隻有兩進,卻布置得雅緻而舒适。
一進門是鯉魚戲荷的影壁,前院西北角植着一架藤蘿。過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正面是三間上房,旁邊廂房、耳房俱全,從側門出去,東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園子。
正房的窗外種了兩顆石榴樹,火紅的花朵,碧綠的葉子,讓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