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周宜濱說他有辦法,蕭永賀忙問:“什麼辦法?快說。”
周宜濱勾唇一笑,月光下,蕭永賀無端地覺得他的笑容有些詭異。
“你還沒叫我表兄呢。”
“你是音音的表兄,自然也是我的表兄。”蕭永賀很幹脆地叫了聲,“表兄,快說。”
周宜濱這才說道:“還記得我們剛到書院的時候嗎?那時候大概五、六歲的樣子,一次,你哭着說,你不是你娘的親生兒子,你要離家出走,到饒州去找你爹。”
蕭永賀想起來了,他小時候調皮,有一次被先生罰了,就偷偷跑回了家,又不敢叫家裡人看見,就躲在了衣櫃後面。
衣櫃後面黑乎乎的,很沒意思,正當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聽到了低低的争吵聲。
是奶娘和母親身邊的湯婆子。
倆人具體是怎麼吵的他忘了,隻記得大概的事由。
奶娘想讓自己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奶兄做他的書童,但母親不同意,認為奶兄年歲大了,人也不夠機靈。
湯婆子叫奶娘認清自己的身份,夫人不同意的事,不要再歪纏:“也不看看你兒子那樣兒,話都說不利索,還想當小少爺的書童,帶出去沒得丢侯府的臉!”
奶娘應是氣極了,口不擇言道:“什麼小少爺,還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又不是夫人親生的……唔……”
湯婆子一把捂住了奶娘的嘴,氣急敗壞道:“我看你是想死了!這種話也敢說!”
當時蕭永賀隻覺得是晴天霹靂,他竟不是娘的親生兒子!
後來,那兩人又低聲吵了兩句就出去了,他沒敢出聲,等屋裡沒人後又偷偷跑回了書院,跟好友哭訴。
周宜濱那時還說要跟他一起去饒州,兩人商定要瞞着所有人。後來兩人玩起别的來,就忘了這事兒。
晚上回侯府,母親說奶娘病了,要回家裡休養一陣子,重新給他派了一個大丫環伺候。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奶娘了。
他問過母親幾次,母親說,她發還了奶娘的身契,奶娘跟着丈夫回鄉享福去了。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還提它幹嘛。”蕭永賀道。
“這你就不懂了。”周宜濱說道,“女人都心軟,你就跟表妹說,其實你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所以老夫人才想讓你娶表妹,好掌控你。如今你不同意納表妹為妾,老夫人就将你趕出家門了,你已經無家可歸了。表妹她一心軟,不就讓你進去了?”
“這,這不是瞎說嗎?謊話總有拆穿的時候。”蕭永賀直搖頭,“再說了,音音她也不會信的。”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表妹不會信?再說了,就算以後表妹知道了,你就說不是你有意扯謊,老夫人就是這樣說的,為了吓唬你,逼你就範。”
蕭永賀想了想,卻也有理。
他拍了拍周宜濱的肩,笑道:“你小子,還沒娶妻就如此會哄騙,以後也不知哪位女子被你騙了,做了我的表嫂。”
周宜濱心中一滞,推了蕭永賀一把:“好啊,我給你出主意,你卻來調侃我,以後别想我幫你。”
“好了,我走了。”說完,他轉身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蕭永賀看着好友走遠了,這才來到院門前,舉手想要敲門,又怕音音不讓人開。轉念一想,往旁邊走了幾步,翻身越上了牆頭。
在院中巡邏的安平聽到動靜,警惕地提着刀過來,蕭永賀打了個手勢,安平看清了是主人,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蕭永賀放輕腳步來到東屋窗下,聽見裡面主仆二人正在說話。
“夫人,您就這樣将世子爺趕走了,世子爺不會生氣吧?”是小丫頭朝兒的聲音。
“生氣?氣就氣吧,”是音音甜軟的聲音,“我還氣死了呢。”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朝兒又說:“夫人,您說,要是老夫人一直逼世子爺,世子爺會不會……納了芳姑娘?”
又是一陣沉默,隻聽音音歎息了一聲:“不知道。真要是這樣,我……”
“我不會的!音音,你相信我!”蕭永賀忍不住出聲了。
“是世子爺回來了。”朝兒忙從小榻上爬起來,點着了燈。
宋清音坐起來,披了一件衣裳,掀開了床帳子:“不是叫你去書院住嗎?怎麼又回來了?”
她臉色清冷如霜,嘴上也不饒人:“還是世子爺想說,這院子是你的?那我回鋪子裡去吧。朝兒,快收拾東西,我們走。”
朝兒一看這架勢,也不敢接話,悄悄看了兩位主子一眼,低頭溜了出去。
“音音,我就是想回來看看你睡着了沒有,本想悄悄地不驚動你,結果聽到你們說話,忍不住出聲了。我就一句話,說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