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想着宋清音在她面前低頭哈腰,卑微求懇的模樣,心中歡暢,不由得笑了起來。
“哎呦,老夫人,您可算是笑了!剛才我擔心壞了,您又是口吐白沫,又是流鼻血,吓死老奴了。”
嚴氏嗔道:“你怕什麼?藥不是你找來的嗎?你别說,這次的藥還真管用,這就瞞過去了,就連徐太醫也沒看出來。”
原來嚴氏那帕子上沾了藥,隻要放到口鼻處,聞上一聞,就可以造出氣血攻心的假象。
上次她裝暈,被徐太醫那老頭子看出來了,所以她就叫湯婆子找人弄了些藥。
湯婆子擔心地說道:“這不是沒用過嗎?再說了,我也是怕老夫人萬一有什麼事。”
“還是你忠心,”嚴氏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遞給湯婆子,“賞你了。”
湯婆子千恩萬謝地接了過來。
卻說蕭永賀騎馬追到了東都司街,宋清音也剛到鋪子門口。
他翻身下馬:“英英,你這是做什麼?”
“咱們就要和離了,我不好再住在侯府,來鋪子裡住幾天。”
“我不同意,音音,你先跟我回家,咱們好好說話。”
宋清音冷笑一聲:“我可不敢回去,要是老夫人看見了我,再氣出個好歹來,我可擔當不起。”
這話噎得蕭永賀愣了半天。
他艱澀地說道:“母親确實不對,剛才竟然當着徐太醫的面那樣說。不過,音音,你放心,我會說服母親的,她今兒是氣糊塗了,以後她不會再亂說,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今天累壞了,你讓開,”宋清音冷聲道,“你要再不走,我就,我就……”
她也不知道,他不走,她能把他怎麼樣。心中一酸,隻覺得委屈極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她又氣又惱:“你趕緊走,走——”
蕭永賀見妻子哭了,心裡也難過之極,像是有人把他的心生生擰成了一團:“音音,你别哭,我走,我走就是了。”
他後退一步,讓到了一旁。
宋清音帶着朝兒進了鋪子,“咣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蕭永賀在鋪子門前徘徊了很久,又騎馬去了洪門街的小宅,将那裡的侍衛安排了幾人,去宋清音的鋪子前後門守着。
他自己則去周府,尋周宜濱說話。周宜濱是音音的表兄,希望他能勸動音音,不要再執意與他和離。
到達周府時,夜幕已經降臨,蕭永賀沒有去叫門,而是繞着周府轉了一圈,尋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将馬拴在樹上,然後飛身越過了院牆。他是習武之人,又曾經在軍中做過斥候,躲過府裡巡夜的家丁輕而易舉。
他七拐八繞,沒一會兒就到了周宜濱的院子。
周宜濱被他吓了一跳:“綏之,你怎麼來了?還這般做賊模樣。”
蕭永賀歎了一口氣:“音音她,說要跟我和離。”
周宜濱一聽,心裡一陣欣喜,面上卻是一副擔憂的樣子:“發生什麼了?你表妹的事兒最後是怎麼說的?”
蕭永賀把情況大概說了一遍,苦惱道:“我都跟她說了,我會查清楚,最終表妹不會進門。可是音音不聽,非要和離,還搬到了鋪子裡住。”
周宜濱将自己珍藏的酒拿出來,給兩人都滿上了一杯:“綏之,我陪你喝一杯。”
他舉杯喝完了杯中酒,拍了拍蕭永賀的肩:“綏之,雖說清音是我表妹,可是我說句公道話,你對我表妹太好了。”
“啊?”蕭永賀愣了一下。
“你看,”周宜濱道,“你為了她不納妾不收通房,還事事處處護着她。可表妹為了這麼一件事,就不依不饒,不相信你也就罷了,還拿和離吓唬你。”
“你是說,音音說要和離,是在吓唬我?”
“那是自然,真要和離了,她到哪裡再找你這樣的?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周宜濱笃定地說道。
蕭永賀也喝了兩杯酒,腦子有些熱:“那我該怎麼辦?”
“欲擒故縱。”周宜濱又給蕭永賀滿上一杯,“你可以先假裝答應,讓她在鋪子裡住一陣子。表妹是閨中女子,不知人世艱辛,等她在外面受了苦,就知道你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