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見面,宋清音就催他,周宜濱心裡有些酸澀。
再看宋清音上身穿着流彩穿花雲錦上裳,輕羅百合裙,頭上戴着碧玉簪,比往日裡不知精緻了多少,他心裡就更酸了。
“音音,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表哥不用為我擔心。”宋清音一邊說,一邊擔憂地望了望窗外,“表哥此去荊州,路上多多保重。”
“音音,剛見面你就要趕我走嗎?我有話對你說。”周宜濱道。
“好,你說。”
“音音,難道你就甘心被他關在這裡一輩子嗎?”周宜濱看着宋清音,懇切道,“他不會讓你做太子妃的,就算他願意,皇上也不會同意。”
宋清音道:“他沒有關着我,我也沒想做太子妃。”
“沒關着你?”周宜濱冷笑一聲,“那你怎麼連門都出不了?你的表哥想見你,還要扮成這樣?”
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
宋清音不想跟周宜濱詳細解釋她與蕭永賀的事,隻含糊道:“過了明日,我就能随意出門了。”
周宜濱心想,明日.他就走了,這是防着他呢,蕭永賀還挺看得起他。
“音音,不如……你跟我走吧!”周宜濱突然上前,去抓宋清音的手。
宋清音後退一步:“表哥,以後我們隻是表兄妹,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音音,他不會放過你的!”周宜濱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宋清音沉默不語。
周宜濱道:“聽說,他向外宣布了要你做太子妃?音音,你别天真了,就算他現在說了這話,但為了江山,他一定會妥協的。他是不是承諾了你,做不了太子妃,就放你走?我跟你說,他不會放你的!”
“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撿了一隻小狗養,書院裡有一個比我們大的同窗想要,他搶不過,就把狗殺了。他說,他的東西,就是死了,也能不給别人。”
“音音,難道你想困在宮裡,給他做妾嗎?”
宋清音心中震動,自己可能真的天真了,以為跟他一陣子,等他膩了,就會放她走。
也許真如表哥所說,他根本不打算放自己走。就算是膩了,也會弄進宮裡養起來,反正他也不少她一碗飯吃。
宋清音心潮起伏,面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她不可能跟周宜濱走。他一個文弱書生,她真要跟他走了,恐怕連京城也出不了,就被蕭永賀抓.住了。
再說,她也不想再牽扯周宜濱。
“表哥,我不會跟你走的。”宋清音道,“我想了想,我對他,還是有情意的,畢竟我們曾是結發的少年夫妻。”
“哎!”周宜濱急得歎道,“音音,你……哎,都是他花言巧語,把你給哄騙了!”
“孤哄騙誰了?”窗外突然傳來蕭永賀的聲音。
宋清音吓得差點跳起來,急忙指了指廚房後門,使眼色叫周宜濱趕緊跑。
但哪裡還來得急?蕭永賀已經推門進來了。
原來,自從周宜濱到處打探宋清音的住處時,蕭永賀就知道了。這一次周宜濱之所以能順利混進來,也是他特意叫手下人留了破綻。
不然,以周宜濱的本事,怎麼可能進得來?蕭永賀可是安排了一百多名東宮侍衛,日夜輪流值守。
蕭永賀看着房中的兩人,臉上神色莫測。
他大步走到宋清音身旁,伸手摟住了她的肩:“音音,聽說你要給孤做點心吃,怎麼,這是想請表哥先替孤嘗一嘗嗎?”
宋清音隻覺他的聲音陰測測的,忙道:“表哥要去外地上任了,過來道個别。你不許多心。”
蕭永賀呵呵一笑:“我不多心,畢竟音音與孤可是結發的少年夫妻呢。”
他這是都聽到了,宋清音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好像沒說什麼會惹他生氣的話,且為了支走周宜濱,還違心地說了他一些好話。
她偷偷伸手,捏了捏他袖子:“那不如我們一起做點心吧。表哥,你趕緊回去收拾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周宜濱看着兩人卿卿我我的樣子,心中又酸又澀,整顆心像是泡在了苦水裡,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裡。
“……好,那,表妹保重,我,告辭了。”
他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
蕭永賀低頭,在宋清音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音音,你先做點心,我去送送表哥。”
說着,他跟了出去。
宋清音想一起去,蕭永賀卻回頭道:“怎麼,音音是怕我對表哥不利嗎?還是舍不得他走?”
宋清音隻好停下了步子。
蕭永賀與周宜濱并肩往外走,一個一身錦袍,頭發整齊束起,戴着金冠,另一個卻是一身粗布短打,身上還沾着零星的木屑。一個貴公子陪着一個樵夫,看起來很是奇怪。
二人一路出了内宅,過了外書房,等快到門口時,蕭永賀停下了步子。
“周宜濱,要不是看在你是音音表兄的份兒上,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竟然還敢跑到音音面前胡言亂語,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