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拉了朝兒的手:“朝兒,我不能回泊吾郡,你們跟我一起的話,就要過颠沛流離的日子。”
“那又怎樣?”朝兒眼中含淚,道,“我從小就被父母賣了,全福也從小就沒了爹娘,要不是姑娘,我們如今還不知過着怎樣的日子呢。何況,老爺和太太叫我們跟着姑娘來京城,就是照顧姑娘的,我們怎能丢下姑娘不管?”
宋清音又勸道:“朝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小時候的事不提,如今你和全福快要成親了,你們本可以安穩度日的。”
“姑娘,你這話差了。”朝兒搖頭,“你要是走了,太子殿下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宋清音心中一驚,她想起了周宜濱說的,蕭永賀小時候殺狗的事兒。
雖然她不願意把蕭永賀想得那麼壞,但她也知道,自己走了,他一定會向朝兒他們逼問自己的下落。
宋清音攥緊了拳:“好吧,我們一起走。隻是鋪子怎麼辦?”
“鋪子偷偷盤出去?”朝兒道,“都換成銀子,我們路上花。以後到别處落腳也需要銀兩。”
“不行,盤出去動靜太大了,萬一被他察覺了,我們就走不了。”宋清音搖搖頭,“這樣,你叫全福把能收的帳都收回來,換成銀票和一些碎銀,咱們帶上。至于鋪子裡的存貨,叫全福把帳理清,走之前交給姨母,這鋪子以後她要願意接着開,就接着開,不願意就盤出去。”
朝兒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隻是可惜了,開了好幾年的鋪子……”
宋清音又道:“還有,路引……得想法子偷偷弄幾張假路引。”
朝兒道:“這個姑娘放心,全福成日裡跟那些牙人、行商打交道,他有法子。”
“那好。”宋清音松一口氣,“咱們每人辦兩到三張路引,再買一些不同身份的衣裳。”
“好,這些都交給我來辦。保管辦得妥妥的,姑娘放心。”
朝兒又問:“那咱們什麼時候走?”
“這個,等我找好時機,再來通知你。”宋清音道,“這些日子你先偷偷準備着。”
從鋪子裡出來後,宋清音為了分散谷娘子的注意力,又說要去周家看看姨母。
谷娘子很是為難。
按理說,太子殿下并沒有交代不許夫人去周家。但周宜濱剛走,夫人就要去看姨母,殿下知道了,心裡肯定不痛快。
“怎麼?他不許我去?表哥已經走了,我見見姨母都不行嗎?”宋清音故意發脾氣道,“我在這京裡就隻有這一個親戚,見見都不行?看來,他說的随意我去哪裡都是哄我的!”
谷娘子一看宋清音生氣了,心想,要是不讓她去,她回去了再跟殿下置氣,殿下心裡一樣不痛快。
而她,不但得罪了夫人,在殿下跟前也不落好,弄得個裡外不是人。
倒不如順着夫人,好歹在夫人這兒能有個好。
“夫人您誤會了,”谷娘子忙陪着笑道,“奴婢是看時候不早了,該吃中飯了,想着夫人不如在外面吃了再去周家。還有,您這麼長時日沒去了,總要準備些禮物不是?”
宋清音這才笑道:“還是谷娘子考慮得周全,也好,那就去天和樓吃飯,吃完再給姨母帶些。”
宋清音吃完飯,給江姨母帶了些天和樓的點心,又去逛了逛首飾鋪子,給姨母買了一根鑲紅寶的赤金簪子。
她心中有些忐忑地見了江氏,本以為鬧成這樣,姨母待她會冷淡不少,結果姨母還是跟以前一樣親熱,拉了她的手,說可惜不能做她的兒媳,又說表哥出去曆練一下也好。
她在周家沒待多久,稍微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回到宅子後沒多久,蕭永賀就回來了,果然有些不高興,想是谷娘子跟他說了。
宋清音見他把外袍脫了,隻穿了白色祥雲暗花的中衣,坐在椅子上,拿了一本書看。
往常他一回來就纏着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不理她。
宋清音打定主意,這些天要讨好他,最主要的是,要打聽他的行程,好選個好時機逃跑。
于是,她上前去拿蕭永賀的書:“夫君,你在看什麼?回來也不理我。”
她叫他什麼?夫君!蕭永賀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多久沒這樣喊過他了?
三年多了!
這一聲“夫君”就像一陣春風,将他心裡的烏雲吹了個一幹二次,一時間晴空萬裡。
他心中甜得如同喝了蜜水一般。
“夫君,你在想什麼?”宋清音看他不說話,又去拉他的手。卻被蕭永賀一把扯進了懷裡,緊緊抱住了。
“音音,你剛才喊我什麼?再喊一遍。”
宋清音卻扭過頭去不看他:“不喊,叫你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