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無奈的笑了笑:“你看,你甚至都不知道驢肉火燒是非遺項目。”他深深歎了口氣,“也難怪......”
蘇燼燃敏銳的覺察到老闆語氣中的無力,下意識問道:“老闆,是發生什麼了嗎?”
老闆尴尬的笑笑:“沒什麼事,一會吃不了記得打包,A城用這種技藝的,可能就隻有我一家,但河間那邊還好,但也僅剩了一百出頭家肯這麼做了,以後想吃,可以去旅遊的時候吃上一點點。飯量大好啊,飯量大,就能吃上剛做出來的驢肉火燒,這個時候,是味道最地道的時候。”
老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蘇燼燃蹙起眉頭,她從老闆的背影裡看到了落寞。
最重要的是,老闆這話說的什麼意思,怎麼有一種交代遺言的感覺,他看起來也就六七十歲的樣子,如果想吃,以後還來這裡吃不就得了?
老闆離開,蘇燼燃也沒有再過多追問,而是跟盛祁安一起再次吃起來。一入口,什麼心事全部消失不見,所有的關注點都在嘴裡那口感複雜的美味裡了。
蘇燼燃一邊享受美味,一邊跟屏幕前的觀衆互動,不時的Q一下直播間主題,但今天過了快一個小時,竟沒人連線進來。
對于這個,蘇燼燃的心态放的很平,又不是說每次直播都要有成績,司命就算是周扒皮,也沒有這麼扒皮的,而對于她自己的感受而言,打開直播,然後品嘗到了美味,已經是很幸福的了。
“吳老闆,想明白了麼?”蘇燼燃耳朵很好使,然後就聽到了門口那邊有個拽到二五八萬的聲音響起。
她下意識的往周圍看了看,也是因為她吃的時間太長,轉頭看去才發現,中午吃飯的人已經散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就剩了兩三桌還在吃了。
“李總,我覺得我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向預制菜低頭的。”驢肉火燒老闆忽然一改和善的态度,硬氣的回答。
“我說吳老闆啊,做人啊,要懂得審視奪度、”來人繼續拖腔拉調的說着, “你看你這生意,原本一天到頭不停歇的,如今也就飯點上,那幾個不懂得上網的老頭子來捧捧你場了吧?”
“呵!”老闆不屑的哼出來,“那又如何,我的老食客們,永遠知道我的用心,永遠不可能抛棄我。”
“你說的還是太早了。”來人臉上帶上獰笑,“你的把柄在我的手裡,你覺得你還能堅持多久?”
随後來人又放緩語氣:“吳老闆,你說你何苦呢,跟我過不去,不也是跟你自己過不去。跟你我過不去都可以,但你别跟錢過不去啊,隻要你點頭,憑着你名氣,我的資本操作,還怕賺不到大錢?你看看你天天累的這個樣子,答應我後,我保準你躺着賺錢。”
“謝謝了,我用自己的手賺到的錢,每一分我都花着心安,你那髒錢,我花着心酸,我怕死了以後沒辦法跟老祖宗交代。”老闆果斷拒絕來人的提議。
“錢還有什麼髒不髒的,再說,現在都用便捷支付了,你看你那陳舊的腦子該換換新的事物了,你想想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将來也跟你一樣,做這繁複的生意,過這苦哈哈的日子麼?你這是自私!”來人再度威逼利誘。
“我跟他們講的很清楚,老祖宗的手藝,不能亵渎,我們作為傳人,自然就是要擔起傳人的責任,我的兒子孫子學習的很好,他們以我為榮。”老闆挺起胸脯回怼道。
“呵呵,吳老闆是不是年紀大了,忘了我手裡握着的把柄是什麼了?”來人嗤笑道,“當初是你,将放嗖的老湯加熱殺菌給客人吃,導緻了多少人入院,怕是這事在醫院都有明确記錄吧。我倒是想知道,大家若是知道了,非遺傳人,用變質老湯,你們這個驢肉火燒的非遺項目,會不會被撤掉啊,畢竟細細算起來,之前的保鮮技術可比現在差多了。哎呀呀,越說越是感覺便是如此了,原來所為的非遺手藝,也不是什麼良心活啊。”
“那是我個人行為!不要上升到非遺項目!”驢肉火燒老闆被對方氣到發抖,“我那次确實做錯了,被你抓住把柄了,我認栽。你若是爆出來,我會出來認下自己做的錯事,但這件事,跟驢肉火燒的傳承沒有關系,請不要亂扣帽子。”
“哈哈,可是你看這些網友,哪裡有這種分辨能力啊?我隻要多下場幾個水軍,多帶帶節奏,你們的招牌必砸。熱搜詞條我都想好了......”男人陰邪的看着老闆笑道,“#非遺老手藝竟用嗖掉的鹵湯,衛生堪憂#爆!”他說最後一個爆字時,誇張的雙手網上一舉,極盡挑釁意味。
驢肉火燒老闆的臉色很難看,低頭不發一言。
他很清楚,這位李總說的沒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不管你在傳承的過程中曆經了多少風雨,堅持下來遭了多少罪,因為你頂着正統傳承的名頭,你在這個過程中就一點錯誤不能犯,隻要被揪着一點小辮子,被獻祭的就不單單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