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的傷不重,是擦傷和磕傷,膝蓋那裡的稍微嚴重一些,估計得過幾日才能長好。
這兩日洗澡什麼的也要格外注意,尤其傷口不能碰着水,雖然創傷面積不大,但也得小心些。
現在兩人的處境,洗澡這樣親密的事,再幫她不太合适。
葉聞羽隻是用毛巾幫她擦了擦,找了舒适的衣服讓她換上,把她安置好後,打算離開主卧。
“你去哪兒?”
葉聞羽停在門邊,回頭看她,她又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也滑落下來。
“躺回去……”他的口吻很溫柔,像是命令又不像是命令。
林小鹿沒動,執着地看着他,“别走。”
許是喝了酒,今晚的林小鹿沒有了往日裡不可一世的姿态,那雙晶亮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憐,像隻倔強又溫順的小動物。
葉聞羽的心怦怦地跳着,他點頭說:“不走,你渴嗎?我去倒水給你喝。”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用轉移話題以作掩飾,倒水是一個短暫逃離的借口。
他很少緊張,大多是在面對林小鹿的時候……
林小鹿本來打算搖頭,可想了想,她還是點頭。
“好,那你先躺好。”
林小鹿聽話的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葉聞羽未做停留,轉身出了卧室。
十分鐘過去,還是不見他回來,林小鹿很忐忑,她不知葉聞羽還會不會回來。
但其實他不來這裡,也隻會去隔壁的那間屋子,不過隻是幾步的距離,她要找到他很容易。
可是,林小鹿真的希望他能回來,是他主動回來,而不是被強迫,這一點很重要。
就在林小鹿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門被人推開。
葉聞羽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起身時卻發現林小鹿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他沒有強行讓她松開,而是順勢在床邊坐下,等着她主動松手。
“怎麼這麼久?”方才的等待很難熬,雖然隻有十多分鐘。
葉聞羽回答:“飲水機裡沒有水了,我燒了熱水,耽誤了些時間。”
他擡手幫她掖了掖被子,說:“你快睡吧。”
林小鹿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獨處的機會,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躺上來,“你抱着我睡,不然睡不着。”
就像她說的,過往的無數個夜晚他們相擁而眠,彼此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可昔日的決絕又告訴他,現在不能再這樣了。
拖泥帶水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既然要斷,實在不該給對方任何期望,讓她進了門,照顧她,已屬越界。
葉聞羽沒有猶豫地拒絕,“不行,我們已經……”
沒等他說完,林小鹿搶着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又要說這個是不是?我現在是你的病人,你該遷就遷就我的……”
葉聞羽一愣,雖然對她的無賴行為深有體會,但還是有些發自心底的不适。
他冷聲說:“我不會抱着一個病人睡覺,也不會抱着前女友睡,林小鹿,你把我當什麼了?”
林小鹿想他是誤會了,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處理傷口的時候,林小鹿覺得他溫柔的不像是他,現在又覺得他決絕的不像他。
她帶着哭音,委屈巴巴地說:“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你為什麼放我進門,為什麼幫我處理傷口,你為什麼總是忽遠忽近,忽冷忽熱,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我……”他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我也不想這樣,别哭了,好嗎?”
“既然給了我可以得寸進尺的錯覺,你就該負責到底。”
她吸了吸氣,用蠻不講理的語氣緩解此刻的尴尬,“今天喝的有點多,我沒什麼酒品,你知道的,我就要你抱着我睡,你答不答應?”
葉聞羽歎氣,他沒辦法,沒辦法看着她哭而無動于衷。
隻要她一哭,他的心就會軟的一塌糊塗,他的底線可以一降再降,他的原則也可以不複存在。
擡手為她抹幹臉頰上的淚珠,他點了點頭。
林小鹿有時覺得,她在葉聞羽面前就是謀财害命的土匪,她要的他若不給,逼他也好,搶他的也好,反正在他這裡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得到允許,她輕輕扯了扯攥在手裡的衣角,就像一個要糖吃的小孩。
葉聞羽沒動,他遲緩地說:“先喝水吧,等下水要涼了。”
林小鹿沒有經常喝水的習慣,除非是實在覺得渴了,才會主動喝水。
可能是作為醫生的自覺,他總是時不時地提醒她喝水,當然也從不強求,如果她不願意喝,他不會問第二遍。
林小鹿從床上坐起,葉聞羽将水杯遞過來,她沒有接,而是自然而然地借着葉聞羽的手喝了下去。
他總是能握得很穩,而且杯口壓的也總是恰到好處,不會讓她喝不到,也不會讓水溢出來。
林小鹿一口氣喝了半杯,而後有點驕傲地看向葉聞羽,似乎在等待他的誇獎。
葉聞羽沒有看她,冷漠地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
林小鹿借着醉酒,臉皮也變得厚了,她猛地抱住葉聞羽,頭埋在他胸前,像隻炸毛的小獅子拱了拱,滿頭波浪長發淩亂異常。
“讨厭你,讨厭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