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眼神，葉離太清楚了。

她的眼神太澄澈了，澄澈到沒有一絲污穢，又幹淨又明亮。

葉離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别了。

她已經不知道共情是何物，她分不清難過和開心是怎樣的，隻知道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不痛快了。

卻從未見到過有人在她眼前就這麼坦然的死去。

她是魔尊時，她要誰死，誰就不能在她眼前活着。

若她要誰活着，她就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在她眼前死了。

可是她眼前的那個少女，在她的目光下，白皙的手腕輕輕從東方辰陽的臉頰上垂下，少女的容顔蒼白地失了幾分妖豔，猶如徹底失去了生機。

而台階下，男人講故事的聲音響徹整個東極島嶼，可惜那個少女再也不會聽見了。

東方玉潇死後，東方辰陽抱着她往禁地的方向走，至于去了何處，衆人也不知緣由。

或許是安葬吧。

葉離心裡是這麼想的。

葉離忽然想到了什麼，即刻收好面部情緒，問紀雲楓：“二師兄，拍賣會可有發現？”

紀雲楓搖搖頭。

“拍賣會進行到一半，東方辰陽便離席了，後面也沒再進行下去，之後便是在大門遇見了你們。”

“可能有線索的那個人已經離開東極島嶼了。”晏鳴澤緩緩出聲。

葉離還沒說話，隻見禁地的方向傳來慘叫，衆人紛紛擡頭看去。

“那邊發生什麼事了？”葉離喃喃。

“是魔。”晏鳴澤看向禁地那一塊的天空，眉眼間緊皺。

“過去看看。”

話音落下，幾人朝着禁地的方向跑過去。

“東方辰陽人呢？”紀雲楓左顧右盼也沒見着人影。

沒人回應他。

禁地深處的黑林裡，灰暗的天空中似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來，從很小的口子緩緩變成巨大的裂縫入口。

晏鳴澤：“看天上。”

葉離三人擡頭，裂縫中似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了。

“是什麼……要出來了？”葉離瞪大雙眸，瞳孔攜了幾分不知名的驚懼。

裂縫中猛地伸出一隻黑爪朝着他們就要劃過來，葉離還沒緩過來，連躲避都忘了。

“小師妹，躲開！”

待葉離反應過來，晏鳴澤已經第一個沖過來将她推到一邊，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

葉離被少年輕輕擁進懷裡，一起滾進旁邊的草坪邊上，晏鳴澤怕壓疼了她，不敢向下壓太深。

如此近距離般地看她，晏鳴澤心裡湧進一股不知名的熱意，脖頸處似充了血般染上绯紅。

像是害羞了般。

“你……沒事吧？”少年嗓音嘶啞，猶如冷風灌進喉嚨，變了音調。

“我沒事，師兄。”葉離心跳加快，躲閃似的偏過頭，耳朵尖有幾分绯紅，“你，先起來。”

“好。”晏鳴澤乖乖應下，掌心撐着地面站起身來。

葉離從草坪上坐起來，用手将裙擺上的灰塵草葉子拍落，腦子裡在回味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在某個瞬間有片刻的失神。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什麼樣感覺？

大概是那種被人輕輕抱在懷裡，然後柔聲問她有沒有事，言語間全是那種仿佛放在掌心裡怕摔了，心疼的要命。

這種感覺似某種微妙的情感。

葉離不敢再繼續往下細想，隻好将此事抛在腦後，不再回憶。

夜風呼嘯而過。

紀雲楓站在裂縫之下，擡手結印，随即他的腳下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法陣，少年緩緩閉上雙眸，衣擺紛飛，嘴裡念動着咒語。

此時，東方辰陽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隻聽裂縫中人哈哈大笑。

“來吧，東方辰陽，和本座合二為一，從此你便是這世上最強之人！”

東方辰陽擡手結印，腳下有靈力波動，霎時間，隻見東方辰陽整個身體緩緩升空，立于裂縫正前方。

東方辰陽雙臂張開，擡頭看向夜空，猶如将自己的一切獻祭給某種邪神般，裂縫中的人在吸取他的力量。

“小九，過來護法！”紀雲楓回頭喊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