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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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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道貌岸然,亦好過你,把狐媚當本事!不知廉恥、心機深沉……就是你,帶壞了昆玉!”

“呐,論含血噴人,你趙大人也不差嘛!”

“妖婦!”趙斐聲線裡有壓抑不住的恨意:“昆玉原本何等光風霁月,心懷天下!自從你出現,他就……他就……”

趙斐一下頓住。

那些“沉迷女色”、“耽于逸樂”的指控,定會傷及昆玉……

昆玉不過受她牽連……

但是,那妖婦一點兒也不無辜!

“是你,是你用狐媚手段蠱惑他!是你讓他變得……變得耽于……耽于……”

他終究沒能說完。

有些事,說不得。

明桂枝卻眼睛一亮。

我也……

我也不會怪你,是那妖婦的錯

他原本,是想說這句?

……

杭州,知府衙門。

巳時三刻。

天井裡磚地漉漉。

卯時一場小雨剛過,磚縫積了水,映出灰白的天色,恰似淡墨。

往日這時候,傅大人早該坐在簽押房裡了。

他有他的老規矩——辰時一到,先沏一盞毛尖茶,任茶湯清亮,熱氣袅袅。

而後鋪開公文,筆尖在紙上遊走,寫過一張又一張,紙頁沙沙響。

若有人擊鼓,他便擱了筆,整整衣冠升堂。

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隻是今個兒,内衙簽押房半點動作沒有。

衙差王勝蹲在廊下啃燒餅。

他是個老油子,他四十來歲,身材中等,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芝麻粒不時往下掉。

新來的張雷是個高個子的,他抱着水火棍站在一旁,不時擡頭看天。

雲層壓得低,怕是要落雨。

“傅大人是看到快暴雨了,所以告假?”張雷問:“怕淋着?”

王勝嗤了一聲:“扯淡!去歲七月,連日暴雨,西湖水漫到清河坊,傅大人還蹚着水來畫押呢。”

“那是病了?”

“病?”王勝抹了抹嘴上的油,“前年臘月審鹽案,他燒了兩日,燒得滿臉通紅,愣是把糊塗賬理得清清楚楚。”

張雷撓頭:“莫不是家裡有事?傅夫人她……”

“蠢!”王勝打斷他,“昨兒個傅夫人還來送雞湯,笑得跟菩薩似的。”

張雷皺眉。

王勝搖頭:“猜不着,等老韓回來問問。”

“老韓知道?”

“我今早在旬宣街吃面,老林頭說,昨夜傅大人同老韓在他那兒吃夜宵……”

“哦?”

“吃到到三更。”

“光吃面?”

“嗯。”

“得吃多少碗面才能吃到三更?”

“那得問老韓。”

二人正嘀咕,内衙簽押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韓

恕拖着沉沉步子走出來,面色慘白,眼下重重兩團烏青,一副行屍走肉相。

“老韓!”王勝驚得燒餅都差點掉了:“你幾時回來的?”

韓恕充耳不,徑直走到門邊書櫃,抓起一疊草稿紙,嘴裡念念有詞。

“一千三百兩,六成……利錢假如三百……不對……利錢與首期共一千六百兩,但是……”

王勝與張雷交換個眼色,雙雙縮頸。

怪。真怪。

窗邊,風鈴叮當作響,雨點已噼裡啪啦砸下。

這場暴雨,似乎來得比預期早。

……

碼頭,蔡記茶寮。

此處環境雖然簡陋,但勝在桌椅井然,茶碗幹淨。

江風裹着水邊的魚腥味,混入清澈茶香裡,别有風味。

傅融原本感覺惬意,可是——

“啧!”姚仲德抿了口茶,擰眉嫌棄:“這碼頭破破舊舊的,肮肮髒髒,真礙眼!”

顧萬芝與他碰杯,勸道:“忍忍,若非破舊如斯,這些地怎會如此低價?”

“按我說,杭州哪哪都比不上揚州,”盧景愉擱下茶杯,“碼頭比不上,城裡比不上,吃的比不上,穿的比不上……”促狹一笑:“就連姑娘,也是遠遠不如。”

“講句心裡話,”梁厚嗤笑:“要不是咱攀上明大人這艘船,這杭州,我是打死不願來,什麼‘淡妝濃抹總相宜’、什麼‘直把杭州作汴州’,偏偏那些沒來過揚州的京城土鼈還行。”

盧景愉應和:“就是,那蘇轼蘇學士當年要是來的揚州,怕是就不願回京了!”

衆人大笑。

傅融也陪笑。

他拎着銅壺,挨個兒給這幾個揚州商人添茶。

“盧兄,您這眼光,啧啧!絕了!”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買下碼頭東面那塊地,它地勢高,哪怕連綿大雨也不怕。”

“容老兄,”盧景愉摸着扳指,咧嘴一笑:“哪裡哪裡,多虧容老兄指點!”

傅融看他們紅光滿面地互相吹捧,漸漸找回這佯裝作戲的樂趣。。

其實,偶爾扮個市儈小人,比端着知府架子痛快。

若是守一兄在此……

笑意徒然止住。

唉,守一兄。

他那不肖子孫。

傅融垂眼,深深吸氣,才忍住歎息的沖動。

——“嘭”!

“哎,要我說,”旁邊的鄭昌融一拍桌,大聲吼道:“幹脆,咱去找錢莊借錢,把碼頭旁邊的地全包了!”

“諸位,”傅融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們在碼頭買這許多地……是有何用處?”

“容兄,”盧景愉接過他新斟的茶,朗聲大笑:“你既是明大人的下屬,那我們也不妨告訴你。”

“願聞其詳,願聞其詳。”

“咱們哥幾個籌劃的,是大甯有史以來最宏大的‘商業計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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