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能回想起那天,出現在回憶畫面的背景色,好像連天都藍的更純粹了。
現在就很尴尬,還好她沒被立即打入冷宮。
沈言和沈若遊考上了一個學校,就一起在校外租房住。
沈若遊看着臉色不好的沈言,直白說:“姐,那本來就是你的錯,你不承認你們在早戀,還在姑姑那麼罵她的時候一聲不吭。”
這件事在她高中的時候鬧得很大,早戀、同性戀,雷上加雷。
說真的,要不是她看書看得又雜又多,上到人外下到**光聽聽就覺得天塌了。
所以後面奚然轉學,她覺得很正常。
沈言沉默,愧疚浮上眼底。
她也記得。
被老師叫進辦公室時,她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直到看見了她媽氣得通紅的臉,和風雨欲來的巴掌。
她才理解叫她進辦公室的同學古怪的眼神藏的是什麼深意。
有人告密,說她倆在早戀。
沈言是否認的,但是沒人信,因為有偷拍的照片,奚然漂亮又矚目,這件事情瞞不住是早晚的事,可沈言沒做好準備,她媽媽更是跟點了就着的炮仗一樣。
随後被叫進來的奚然愣愣的。
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很茫然,她們才剛剛對上眼神,還沒理清情況就被沈言媽媽狠狠扇了一巴掌。
奚然沒被人打過,她的父母、哥哥,對她都很寵愛。
她捂着臉,耳朵嗡嗡鳴響,眼底在那一瞬間生理性的溢上淚光。
班主任後知後覺的阻攔,但是攔不住,發起瘋來的人比牛還難摁。
“狐狸精,你就是個變态,你把我女兒也帶成了變态,惡心,你長這張臉!”
辱罵得極其難聽,罵她罵她父母,看上去想要上手撕人。班主任勸和的聲音被她宛如潑婦罵街一般嗓門蓋住。
辦公室在的老師都亂作一團。
那個時候,她在幹嘛。
沈言回憶起來,她當時不敢說話,甚至往後躲了一步。
對上隔着紛亂對過來的奚然的眼神。她目光已然變了。
奚然愣了半天才緩過神,白皙的臉上已經印上的紅腫的巴掌印。
她看着沈言,仿佛不明白為什麼她不出聲阻止。
沈言喉嚨像被哽住。可是她真的很害怕。
顯然沈言讓她失望了,于是她自己開口了,聲音很清晰,在一衆兵荒馬亂裡竟然顯得格外冷靜。
她問沈言:“我記得是你跟我表白的對吧?”
奚然這話讓對面瞬間啞火,沈言慌忙看向她媽,看到她媽噴火的眼神,好像要撲上來的老虎。
奚然冷冷的,竟然面帶微笑,譏诮道:“阿姨嫌棄我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幹嘛,顯然是你生的女兒壞了,不先管教管教她嗎?”
她很鋒利。
她那張溫和皮囊下竟然是鋒利的血肉。
沈言這樣想,她完全沒體恤她。
奚然爸爸媽媽來了之後,場景才逆轉。
她父親是商人,母親是大學教授,她看着軟和、時常笑盈盈的,此刻冷靜下來,比心疼她心疼的掉眼淚的長輩還要沉穩。
奚然說:“報警吧,算毆打未成年。”
當時距離十八歲還有兩個月。
“我知道我錯了。”沈言艱澀開口。
沈若遊說:“但她顯然不會再給你機會了,你走我這裡曲線救國沒有用啊。你和她做不了朋友了别耽誤我和她做朋友。”
看她朋友圈漂漂亮亮的照片也很高興,每天一起打遊戲聊天也很高興。
隻是她看着沈言在這裡猶豫掙紮痛苦,也會有于心不忍的感覺。
“對了,”沈若遊忽然記起來,“那個叢宜,是你們班之前那個嗎?”
沈言說:“是。”
“啊,”沈若遊驚訝,“不會真給她追到了吧?”
沈言猶豫兩秒,斬釘截鐵:“不可能。”
那一年發生這件事情之後,奚然就轉學了,沈若遊覺得正常,但沈言完全沒有想到——
她一直以為還有機會,足夠挽回,她沒想過要放棄奚然,隻是現在的時機不合适。
奚然不在意流言蜚語,她是個足夠自洽的人。
她有個哥哥,比她大了十歲,常來接她,開着小跑車,校園論壇裡有照片流出,謠言漫天飛,她澄清幾次後沒人信後也無所謂。
沒想到她會轉學。
沈言記得她當時——
奚然說話一直都很溫柔,沈言第一次聽她用那樣的語氣:“說真的,我現在很厭惡你。”
這話重到現在回想還是很痛。沈言垂眼,捂了下心口。
“奚然喜歡好看的人。”沈言喃喃,“她不會喜歡叢宜的。”
她記得叢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