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白挽起身,回到正廳。
所有的情緒都在離開的瞬間消逝,她又變回冷冰冰的軀殼。
在二樓找了半天都沒看見人的晏南雀正要上三樓,餘光瞥到樓梯處熟悉的身影,想也不想便伸手拽住。
“你去哪裡了?”
話音剛落,她發覺這句話不符人設,冷冷補充道:“白挽,我說過你隻能在我的視線範圍内活動。”
晏南雀逼近了,漆黑的瞳眸裡完整倒映出白挽此時的模樣。
如小提琴般悠揚悅耳的嗓音此刻格外陰沉,猶且帶着薄怒,近乎一字一句道:
“誰準你擅自離開我的視線?”
白挽冷漠地望着她,眼底全是暗藏的厭恨,她讨厭她的觸碰、她的聲音,也讨厭這樣的逼問,“裙子被侍應生弄髒了,我去更衣室換了一條。”
晏南雀微愣,才發現女主換了條全新的禮服。
完了……
“離開正廳為什麼不發消息報備?”晏南雀松開女主的手臂,雪白的肌膚立時浮出用力過猛的紅印,她呼吸莫名漏了一拍,有點小心虛地别開視線。
白挽:“沒注意。”
晏南雀蹙眉,“下次這種突發事件給林特助發消息,我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記清楚你的身份,白挽。”
白挽别開頭。
晏南雀盯着她的側臉,心裡暗歎女主的臉簡直是女娲畢設,“我說過什麼?”
白挽閉了閉眼,擡手挽住她的手臂。
晏南雀假裝沒看見她眼底閃過的厭惡,二人一并回到正廳時宴會正好開始,切完蛋糕,晏南雀示意白挽松手,後者不帶一點猶豫,獨自一人去了休閑區。
晏南雀則站在晏奶奶身邊陪她說話。
晚宴臨近結束時,不遠處的就餐區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晏奶奶話音一停,“發生什麼事了,南雀,你過去幫奶奶看看。”
晏南雀微微點頭,靠近了才聽見有人嚷嚷“弄丢東西”“捉賊”之類的詞。
她站在人群最邊緣,仗着高挑的身量朝中心看去。
隻見鄧思芫滿臉焦急,口中道:“那枚戒指價值三十萬,是我媽媽年輕時的寶貝,意義非凡,我也是重視才會戴上的。我換衣服的時候明明把它放在更衣室的首飾盒裡的,怎麼會平白無故不見了?”
管家禮貌道:“鄧小姐,您确定您最後一次見到這枚戒指是在更衣室嗎?”
“當然是,我換衣服的時候摘下來的,換好衣服忘記了,等我再回去已經不見了,肯定是有人偷了!有賊!”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附近的人群低聲議論起來。
晏南雀:“系統,我怎麼聽着有點不太對勁。”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管家:“您還記得您是什麼時間前往的更衣室嗎?”
“七點,宴會還沒開始的時候,我隻在裡面待了十分鐘就出來了。”
管家叫人找來了更衣室的傭人,對方仔細想了下,“七點到八點隻有兩位小姐前往了更衣室,一位是鄧小姐,另一位……”
傭人有些猶豫,遲遲沒開口。
鄧思芫逼問道:“你說是誰啊?難道你看見有人偷拿了卻知情不報?!”
傭人無助地看了眼管家,低聲道:“……是小夫人。”
晏家能被稱之為小夫人的,僅有白挽一人。
得到答案,鄧思芫猛地回頭,目光鎖定神色淡淡的白挽。
“白挽,難道是你?!”
人群裡有議論聲響起,白挽身邊的人紛紛後撤,頃刻将她孤立出來。
有未壓低的聲音響起。
“聽說晏太太雖然是高等級的omega,但家世不太好,是從貧民窟出來的呢……”
“她和晏總結婚,難道是因為基因?”
“等級高又怎麼樣,品性不好那也不行呀。”
衆目睽睽下,白挽神色清冷,一言不發。
鄧思芫氣勢洶洶道:“是不是你?!你當時一直在看我,白挽,我知道你出身不好,但你怎麼能偷竊?東西肯定在你身上,不在你身上也在你手包裡!”
白挽冷漠道:“不是我。”
鄧思芫:“除了你還會有誰?這裡有誰會缺這三十萬?——除非你讓管家搜身,隻有我的東西不在你身上,你才能洗清嫌疑。”
“随便你,但我不會配合。”
外圍圍觀全過程的晏南雀眼前一黑。
好狗血的橋段、好低級的誣陷,救命啊……
白挽抱臂站在被隔開的空地裡,神色凜如霜雪,仿佛事不關己。
……又是這種無用且幼稚的惡作劇。
不僅聒噪,而且愚不可昧。
她垂下的雙眸中滿是陰鸷乖僻,濃郁到有如實質,好似有什麼無法克制的東西要脫離掌控。
真的……吵死了。
鄧思芫毫無所覺,當着衆人的面吵着要搜身,咬死東西一定被她偷了,否則她為什麼心虛。
白挽冷漠地想,等到宴會結束,特助會姗姗來遲找到她。無論她是真的偷了還是被冤枉的,那個女人都隻會讓特助處理好這一切,因為她的妻子不能有劣迹。
沒有人會在乎她是否是被冤枉的。
就如同沒有在乎她是否想當這個晏太太。
人群竊竊私語着,無數道目光明裡暗裡打量着白挽。
笃笃。
笃笃。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瓷磚的聲音是在此時響起的,輕到如同錯覺。
緊接着,她聽見那熟悉的令她作嘔的聲音。
“——你鬧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