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的最後一幕,芙甯娜将手臂放在胸前,優雅地微微鞠躬。
随着觀衆席爆發出地掌聲與歡呼,燈光瞬間充斥。
當舞台不再于聚光燈下,觀衆席便一清二楚。
突如其來的明亮,将伊蓮從觀看歌劇的沉浸中強行拖出。
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想用手捂住眼睛,卻發現那維萊特已經先她一步,将手掌遮在了她的眼前。
光線暗了下來,咫尺的距離,那維萊特的掌心似有似無地觸碰着她的鼻梁,癢癢的。
她仍舊搞不清楚,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會排斥這個男人的觸摸?
那維萊特垂眸看她,冷峻的臉龐溫柔的注視。
伊蓮低頭說了聲謝謝。
磚紅色的幕布緩緩落下,如同一個精心編織的網,靜悄悄地把這場美夢收回。
觀衆站起身來離去,卻有人注意到後面的角落裡正坐着他們的最高審判官。
“那維萊特大人也來了!”下意識的呼聲在人群中響起。
人們紛紛看過來,再劇場中他們保持着安靜的規則,但又因為那維萊特小聲激動。
芙甯娜在幕布完全合上的最後一刻起身,從縫隙中,她順着人群的方向,看到了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也注意到了她,二人于幕布徹底合上前短暫地對視一眼,微笑示意。
那維萊特收回目光,當回看身邊時,卻不見伊蓮身影,她早就趁亂溜了出去。
*
找到伊蓮時她正依靠在歐庇克萊歌劇院西側的牆壁,盯着前方兩側燃燒着火焰的道路發呆,那維萊特擋在她的面前,彎下腰,從口袋裡拿出一瓶橙色的液體,遞給她。
“這是什麼?”
“楓達,楓丹人喜歡的含糖飲料。”那維萊特語氣平淡,垂眸看着伊蓮,“味道雖比不上新鮮的泉水,但你應該愛喝。”
看了近三個小時的歌劇,她确實有些渴了,不得不說這位審判官大人看着面冷,實際上卻考慮得周全。
而且裝着楓達的瓶子溫熱,應該是被那維萊特帶在身上很久的緣故。
伊蓮接過來,擰瓶蓋時發現那維萊特已經幫她擰過了。
她詫異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後一口氣喝完大半瓶,确實如那維萊特所說,她喜歡這個味道。
“謝謝你。”伊蓮擦了一下嘴角。
那維萊特看着她濕潤的嘴角沒有說話。
“那維萊特,你在想什麼?”伊蓮把瓶蓋擰上。
那維萊特說過歌劇結束告訴她原因,現在他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那維萊特看着伊蓮,他很喜歡伊蓮這樣喊他。
他故意沒有說話,想讓伊蓮再喊一遍。
如他所願,伊蓮腳步往前稍,“那維萊特?”
一場歌劇的時間已然讓楓丹進入了傍晚,雲層被即将謝幕的陽光染紅,将水面倒映成橘色。
空氣中混合着暖意的水汽,獵獵的風聲将前面路兩側的火把吹得一陣嗚咽。
“你知道你一直在看什麼地方嗎?”那維萊特終于開口,淡淡的音調墜入雲霞,很好聽。
“我不知道。”楓達的味道一直在口腔萦繞,伊蓮沒忍住擰開瓶蓋又喝了一口。
“梅洛彼格堡的接待處就在那。”那維萊特說。
“那是什麼地方?”
“楓丹的監獄。”那維萊特低頭,“關押着歐庇克萊歌劇院審判的犯人。”
“您會将我關進去嗎?”伊蓮忽然問。
那維萊特輕輕搖頭:“不會。”
伊蓮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幾分溫柔的意味。
她停頓片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那維萊特,我究竟犯了什麼事?”
“你把我忘了。”那維萊特聲音很低,就像正在拍打着岸邊的海水。
伊蓮想到不久前,那維萊特問她是不是不記得他了。
“我們認識?”
“認識。”那維萊特笃定。
“很熟?”
“很熟。”
“有多熟?”伊蓮問。
她的問題讓那維萊特回憶起了某個傍晚。
關于那時的記憶裡,伊蓮坐在沫芒宮外的椅子上,笑着問那維萊特:“審判官大人,我發現自己有一個罪名。”
“什麼罪名。”她的話勾起了那維萊特的好奇,他往前進了一步。
伊蓮卻站了起來,迎着那維萊特的步伐走上前,抓起他胸前被他系得一絲不苟的蝴蝶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那維萊特的眼睛微微睜大。
他說過自己不會同人建立過分緊密的關系,但總一次又一次地讓伊蓮胡作非為。
伊蓮慢慢地拉開唇的距離,用萦繞着暧昧溫度的話,再次貼上那維萊特的唇,“觊觎你的罪名。”
那維萊特沒有說話,他用行動審判了伊蓮的罪名,他托住伊蓮的頭,不太熟練地繼續剛才的吻,心髒猶如鼓點,是一場劇烈的雨,從唇瓣再到牙關,最後慢慢地輕挲舌尖,對敏感的索要,那維萊特的腳步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向前,忽然,懷中一空。
他恍然失神,原來是伊蓮被他侵占空間到退無可退,直接坐在了長椅上。
女孩捧着肚子笑了起來,嘴角還殘留未幹的水漬。
沫芒宮外的風柔和,那維萊特神情悠然,嘴角是藏不住笑意。
隻是如今,再面對她,那維萊特恍然了。
“那維萊特先生?”伊蓮又重新問一遍,“我是偷過你的東西嗎?”
“嗯,偷了。”那維萊特想到港口的夜晚,輕聲回答。
他看向伊蓮,腳步忽然逼近,“伊蓮,我現在并不想放你離開。”
滑過水面的海鷗響起幾聲鳴叫,伊蓮輕輕搖頭,覺得不可思議:“到底什麼情況?我失憶了?”
“對,你失憶了,伊蓮,我們相愛過,你在我将要明白對你的感情時,逃走了,你需要為你撩撥我的行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