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房間,其實隻是一個挂着簾子的隔間,那維萊特平時便在這休息,隻是他很少休息,這個地方便也閑置了,現在,他挑開布簾,看着伊蓮熟睡的側臉,摘下手套,用溫和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他好像總是留不住她,就像他這大公無私的一生,總無法留下一些他想留下的人。
*
伊蓮在第二天的日出之前就醒來了,這時候那維萊特仍舊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沫芒宮内那維萊特辦公的地方很大,設施齊全,讓伊蓮忍不住想他有沒有自己的住所。
“有。”那維萊特像是能聽到伊蓮心裡話,頭也不擡的回答。
“是不是我以前也問過你這樣的問題?”伊蓮披上毯子,走到那維萊特的身後,輕輕地問。
她的呼氣随着聲音落在那維萊特的耳畔,他放下手中的筆,調整座椅的方向仰頭去看伊蓮。
“嗯,你問過。”
伊蓮走到窗邊,打了一個哈欠。
“你似乎很累。”那維萊特問。
“是啊,”伊蓮轉過身,随即露出一個笑容,“那維萊特,你給我劃的活動範圍是僅限于這個辦公室做你的金絲雀,還是可以外出活動?”
對于伊蓮後半句的回答令那維萊特并不太高興,他在她笑意盈盈的眼神中隻看到了對權力的妥協,以及一有機會便會離開的決絕。
正如她自己曾經說的那樣,她會努力适應所有的生存環境,現在她隻是在适應他的囚禁。
“你很讨厭這裡。”那維萊特平靜地問。
伊蓮搖搖頭,“在昨天是,但是現在我也好奇我曾經到底對你是什麼樣的态度。”
“怎麼說?”
“對于你,我以為以前的我應該和現在的我一樣,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昨天的一切,以及我潛意識的态度卻告訴我,”
她看着那維萊特,“也許真的如你所說,我喜歡過你。所以我需要這段記憶,這段記憶裡,我對你保留的那份真誠。”
“如此嗎?”
那維萊特站起來,“這份記憶對你來說重要嗎?似乎你隻是遺忘了和我的相處。”
“重要。”伊蓮忽然認真,能看到她眼睛裡的波動,“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我的每一份真誠都重要,更何況,我甚至有可能愛過你。”
她眼睛裡的波動一閃過後又露出慣常的微笑:“那維萊特,要接吻嗎?”
她的話令那維萊特不舒服,他問:“是為了找回記憶嗎?”
“當然。”伊蓮回答得很誠實。
那維萊特走到她的面前,緩慢地彎下腰,伊蓮把眼睛閉上,微蹙眉頭,就在她以為那維萊特會吻上來時,隻覺得手心一沉,她睜開眼,那維萊特已經離她遠去。
伊蓮看着手中的東西,是一塊木質的身份牌,耳邊傳來那維萊特的聲音:
“你可以在楓丹任何合法且允許的範圍内活動,至于身份問題,你可以對外聲稱為審判官的秘書,和逐影廷一樣隻隸屬于我的管轄。”
伊蓮聽着那維萊特的話,把手中的身份牌抛起接住,很快适應了這個說法。
*
疑似犯人但經過一夜後和自己成了同事的伊蓮,同樣身為秘書的美露莘基娅拉并不懷疑,她認同那維萊特一切的決定,對于新同事她表現出友好的态度。
伊蓮也很喜歡這個忙忙碌碌的美露莘,她認為自己基于這個秘書的身份需要幫助基娅拉完成一些事務才好。
但被基娅拉拒絕:“你做好那維萊特大人交代的事情就好了,我的工作我要自己完成。”
伊蓮點點頭,那維萊特沒有交代她什麼任務,但是迪盧克老爺可交代了。
昨晚的那些茉潔草都被那維萊特丢掉了,想起來就很惋惜,至于現在她既然在楓丹的範圍内活動自由,不如先去給迪盧克老爺寫一封信,再去昨天看到虹彩薔薇很多的地方采集一些。
她來到郵局,要紙筆,思考了一會言辭後,開始動筆:
[親愛的迪盧克先生:
我是伊蓮,目前在楓丹出了點差錯,也許會晚一點回去,請您不要着急,我相信您的酒莊就算沒有我帶回去的特色植物也會經營的很好,另外這邊的虹彩薔薇配色我認為非常适合您的氣質,我會為您多帶去一些,當然,這不是我對您的吹捧,而是由衷的贊美。我相信先生您的能力,至于我,我認為您是相信我的能力的,所以不用擔心,願風神護佑您。
您真誠的. 伊蓮]
這封信當然沒有被寄給親愛的迪盧克老爺,因為作為最高審判官身邊的直屬秘書,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會洩露機密,若是被其他國家的使節,尤其是愚人衆之類的知道,那麼楓丹在外交上很有可能會面對不小的壓力。
因此這封信要先交給審判官大人過目,确定沒有問題後,才會寄往蒙德的晨曦酒莊。
所以當伊蓮坐着巡軌船,吹着溫和的風,樂呵呵地采摘着虹彩薔薇時,那維萊特正在讀她對她親愛的迪盧克先生由衷的贊美。
親愛的,迪盧克,呵。
那維萊特将信封放在一旁,郵局老闆問他這封信是否要寄出去?那維萊特思考片刻,然後說:“考慮到外交安全問題,暫時扣留在這,以後還有類似的信件,麻煩繼續帶過來,辛苦了。”
“好的,那維萊特大人。”郵局老闆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