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裙子和洗澡的關系在哪?
伊蓮不懂那維萊特的腦回路。
但這她想起了在晨曦酒莊和女仆們偷懶時看的小書。
“不會是那種奇怪的裙子吧。”伊蓮解開外套,調侃道。
那維萊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後,有些無奈地看着伊蓮:“你的腦子裡都裝着什麼?”
“誰知道呢?”伊蓮裝模作樣要去摸那維萊特的嘴唇,但被那維萊特輕輕躲開。
“去洗澡。”他坐在辦公桌前,微微後仰,淡然地看着伊蓮。
伊蓮微笑着收回手,她靠近那維萊特:“那維萊特,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那維萊特不做聲搖搖頭,他拿伊蓮沒辦法,但并不喜歡這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調戲。
他将右邊的抽屜拉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壓平了的袋子放到桌子上。
伊蓮頓了頓,拿起來拆開,是一條淺紫色的連衣裙,因為放在抽屜裡太久已經有了點折痕,但裙子的材料垂感很好,稍微抖一抖,那點折痕就全都不見了。
“好看。”伊蓮說,看着裙子的顔色,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看向那維萊特的眼睛,“像你眼睛的顔色。”
屋内燈光搖曳,那維萊特看她抱着裙子,有些恍惚。
曾經的一個夜晚,在秋分山滿是茉潔草的地上,他問伊蓮喜歡什麼顔色。
寒冷的月光灑在伊蓮的臉上,她看着那維萊特的眼睛,想了想:“紫色吧。”
“柔燈鈴那種?”
伊蓮搖搖頭,天空墜着一彎短月牙,她微笑着說:“是很淺很淺的紫色,淺到晶透的紫色。”
那維萊特點點頭,仿佛聽懂了,又像是沒有聽懂,他也看向天邊的那點月牙。
那時候的風好像沿着時間吹到了現在,此刻,那維萊特才意識到伊蓮當初所描述的那種紫色的含義。
他的面上雖然仍舊是一副嚴肅的神情,但眼眸中卻緩和了幾分不可察覺的溫柔。
伊蓮輕輕歪頭:“那維萊特,你很開心嗎?”
“你能看出來?”
“我又不傻。”她說完抱着裙子轉身就往浴室走,根本不給那維萊特說話的機會。
浴室裡的水聲傳來了,那維萊特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走到浴室前,隔着門告訴伊蓮:“櫃子裡有換洗的衣服。”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櫃子裡,有衣服。”
“再說一遍!”伊蓮把花灑關上。
那維萊特猶豫一下,将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地閃開一條縫,他看不見裡面,但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氣卻能氤氲出來,萦繞在鼻息之間。
門鎖跳動的聲音讓伊蓮有些意外,她以為那維萊特想進來,但浴室有一面大鏡子,怎麼說在這裡都不太合适,她跟那維萊特也才認識幾天,至少得關着燈。
但伊蓮還沒來得及對場地發表什麼意見,就聽見那維萊特的聲音順着浴室的門閃開的那一條細縫,清楚地傳來:“櫃子裡有給你準備的衣服。”
伊蓮眨眨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鬼使神差地,砰地一聲果斷把門關上,鏡子裡正倒映着她的臉,被水汽蒸得紅撲撲的。
那維萊特看着嚴絲合縫的門,再一想到這女孩前幾天張揚叫嚣的模樣,嘴角不明顯地微微揚了一點。
她腦子裡都在裝什麼東西?
*
那維萊特站在窗戶前,高懸在天空上的又是短月牙。
關于過去的記憶又浮現。
“那維萊特,如果有一天我能選擇自己記憶的話,我選擇把你忘了。但是忘記了一切的我又遇見了你,你會怎麼做。”
“我會用過去,審判未來。”
想起當時的對話,那維萊特目光一沉,他看向浴室。
人類的意志,有時會超過神的預知。
他選擇人類作為自己的鏡子,在這一場五百年的觀察裡,讓自己無法不去在意他們。
以及無法否認他自己的情感。
伊蓮從浴室裡出來時,那維萊特難得地躺在沙發上微微閉目。
她擦着自己頭發上的水,走過去:“看看好看嗎?”
那維萊特緩慢地把眼睛睜開,伊蓮穿着那條紫色的裙子,站在他的面前。
“去把頭發弄幹。”他說。
“你幫我?”伊蓮把擦得差不多的毛巾疊好放在一旁。
那維萊特搖搖頭:“自己弄。”
“也行。”伊蓮聳聳肩膀,拿着毛巾再次鑽進浴室。
等她邊拿着紫色的絲帶綁着頭發邊出來時,那維萊特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一臉嚴肅地審閱着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