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伊蓮一直在小聲嘀咕:“為什麼要吃我的東西,都被看見了,都被看見了,老天呐,都被看見了。”
聽上去又是委屈又是不安的。
那維萊特覺得這姑娘在嫌棄他。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旁,“剛不還讓人學習不浪費食物精神的,轉頭就忘?”
伊蓮欲哭無淚:“你但凡聰明一點是不是就聽出來我那是給你找的借口。”
“哦,那确實聽出來了。”那維萊特淡淡地看她一眼,若不是顧忌着還有别人在場,他一定會再敲一下這丫頭的腦袋。
“你故意的。”伊蓮幽怨看他。
“你很聰明。”
“......”
那維萊特笑了:“不說話?”
“你倒不怕被人看到。”伊蓮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伊蓮問完這句話時,那我倆特的目光不可察覺地沉了一下。
他很認真地回答伊蓮:“我很想被人看到。”
“很想被人……看到。”伊蓮抿抿嘴,“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愛好?”
那維萊特無奈:“你在想什麼?”
美露莘希娅跟在這兩人的後面,她很希望自己聽不見這些對話,但很可惜,身為美露莘,她天生就有異于常人的感官,聽力自然相當好。
更何況,前面倆人似乎曲解了小聲說話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聊天過于專注,總是由一開始壓着嗓子竊竊私語,到後面不知不覺地提高音量。
這就導緻不止希娅能聽見,跟在希娅後面的幾個隊員也能聽見。
希娅停止腳步,回頭看。
小隊隊員早已面露尴尬地跟他們仨拉出二裡地了。
其中一個隊員給希娅打手勢:你們先走,我們還有點東西忘了拿,先回去一趟。
希娅無語,好一個十幾個人同時有東西忘了拿。
她剛轉回來,又聽見伊蓮的聲音傳來:
“那維萊特,那是我吃過的,你沒看到牙印?你真不講衛生?”
“衛生?我沒親過你?”那維萊特提出質疑。
希娅扭頭就走,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有東西忘記拿了。
“這怎麼想都不一樣啊,那維萊特。”伊蓮繼續跟他争辯。
那維萊特卻不說話,他微微擡眉,饒有興緻地看着伊蓮。
“你......”伊蓮歎了口氣,“跟你争辯這些沒啥意思。”
她轉頭想找希娅,可身後空無一人。
眼下天快黑了,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露景泉很近,伊蓮奇怪,“剛剛不是還有很多人跟我們一起的嗎?”
那維萊特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淡淡開口:“應該是聽到你說的話了。”
伊蓮臉瞬間紅了,“我聲音很大?”
“很大。”那維萊特确定。
“那你不提醒我?”
“覺得沒必要。”那維萊特看着她。
星光在他身後粲然,夜風撲面,帶着花香。
伊蓮眨眨眼,覺得自己以後再也沒辦法來楓丹了,至少得等到這些人将這件事淡忘。
背着和最高審判官的绯聞,并且結合她現在的身份,妥妥的辦公室戀情。
要是被當地記者知道,得在頭條上挂三天吧。
“放心,”那維萊特像是看穿了伊蓮的心思,“他們不會亂說。”
伊蓮看着他,這些天來,因為那維萊特總是以一種包容的态度對她,導緻她很長一段時間忘記了那維萊特在楓丹的身份地位。
這可是楓丹實際上的最高領導者。
誰會那麼想不開,去公開散播他的八卦。
“那維萊特,當初我在這裡時,我是指我忘掉的那段記憶裡的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維萊特說着拉起伊蓮的手,走到露景泉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你不用解釋那麼多。”
木質的長椅刷着一層清漆,因為保養得當,瑩瑩折射着月光。
身後的草地傳來蟲子的鳴叫聲,星光給甯靜的夜晚披上了一層薄紗。
伊蓮的手還被那維萊特握着。
她将手抽出來,卻半路被那維萊特攥住了四根手指。
指尖能感受到來自那維萊特的壓迫感。
伊蓮看着他。
那維萊特微微點頭,把她的手松開。
伊蓮偷偷地活動了下手指,她看着天邊的月亮,繼續說:“我是想問,為什麼我和你的那段時間,仿佛整個楓丹都沒有我存在的痕迹?”
“有你的痕迹。”那維萊特說。
“在哪?我這段時間以來遇見了很多人,沒人認得我。”
“我。”那維萊特看着她。
他說他是伊蓮留在楓丹的痕迹。
但于所有人來說,這道痕迹宛如一塊石頭輕輕劃過山岩,留下的刻痕太少。
“所以,除了你,再沒人認識我嗎?”
那維萊特說:“我該如何向你解釋,如果你願意聽,我慢慢跟你說。”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