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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往皇宮的路上,空氣清冽,帶着早春的花香。
仍是兩駕馬車,穿行在街坊中,又是打扮了一番的賀蘭妘抵着腦袋靠在車壁上,聽着外面的熱鬧喧嘩。
旁邊,阿彌早飯沒吃飽,還帶來幾個肉包子過來,正香噴噴地吃着。
阿彌從小就比尋常女孩飯量大,加上後來又跟着學武,所需要的飯食就更多了,若生在貧苦的人家,怕是都能把家裡吃垮。
阿彌本人非常開心能被姑娘撿回來,覺得是老天爺看她六歲前過得太苦了獎勵她的。
“姑娘吃嗎?”
見賀蘭妘看她,阿彌以為姑娘被自己的肉包子誘惑到了,遂将最後一個拿給賀蘭妘。
賀蘭妘失笑,将肉包子推回去,道:“自個兒吃吧。”
耳畔傳來孩童的嬉鬧聲,似乎還夾雜着些歌謠,賀蘭妘仔細去聽,還是沒能聽全。
“唱的什麼啊?”
阿彌是習武之人,耳力要更好一些,貼心地給姑娘将那幾個孩童唱的詞念了出來。
“五皇子貌美如花,五皇子花錢敗家……”
“似乎來來回回就這兩句,聽說上京規矩森嚴,天子腳下,這幾個小娃娃膽子可真大,敢唱歌笑話黃子龍孫嘞。”
五皇子三個字一入耳,賀蘭妘神情嚴肅了幾分,想起了臨行前爹說的話。
“陛下想要将賀蘭家攏在手心,你的婚事必定與皇室休戚與共,當今儲君已立,文韬武略,陛下厚愛之,日後大統不出意外也會歸于太子,而我們賀蘭家,就算不與太子本人綁在一塊,你嫁的也必定是與太子關系千絲萬縷的人……”
“五皇子趙洵安,太子胞弟,身份尊貴,便是除太子外最有可能的一個。”
回過神來,賀蘭妘自顧自念叨了那兩句歌謠,笑出聲來。
“貌美如花,花錢敗家,真不知是賺到了還是賠了。”
阿彌将最後一個大肉包子咽下去,拿起随身帶着的水囊喝了一大口,聽到自家姑娘的輕笑聲,好奇道:“姑娘說什麼呢,什麼賠了賺了的?”
賀蘭妘拿起自己的備用帕子給阿彌擦了擦嘴角吃包子沾上的油,笑吟吟道:“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懂。”
阿彌被姑娘帶着淡香的帕子輕柔地擦着嘴,目光迎上的是女郎明豔惑人的臉龐。
盡管這張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阿彌還是時不時會被姑娘震撼人心的美貌給迷得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
“噢噢~”
傻傻地點了點頭,阿彌老實地應了下來。
姑娘說她聽不懂那她肯定聽不懂,還是不管了。
“姑娘,有糖炒栗子的香味!”
“衛朔,去買一份糖炒栗子來~”
“奴知道了,主人。”
轉身去買糖炒栗子的衛朔心中羨慕那個叫阿彌的小丫頭,每天就那麼輕輕松松地就得到了主人的寵愛。
很快,衛朔便将糖炒栗子買了回來,飛快趕上了賀蘭妘的車駕。
“主人買好了,給……”
話語落下,車簾掀開,女郎春花一般的面容出現,伸出的腕子雪潤潔白,将兩袋子糖炒栗子接了過來。
看清數量,賀蘭妘訝異道:“不是讓你買一份就行了嗎?”
就見俊朗英武的男子老實巴交回道:“奴記得主人也愛吃自個,主人也應該有。”
在賀蘭氏當了部曲那麼多年,就算不是有心,也能知道主人的喜好,更何況他一直都很上心。
主人喜歡吃栗子,他知道。
賀蘭妘笑了,心中覺得爹給自己的這位部曲頭領有時候就像塊木頭。
有些憨。
“你記得沒錯,可我就要進宮了,沒空吃這個,你自個留着吃吧。”
說着,将另一袋糖炒栗子扔回衛朔懷中。
衛朔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愣了半晌,盡管車簾已經放下了,他仍然執着地盯着車簾,小聲問道:“主人這是賞給奴了嗎?”
衛朔本以為不會得到什麼回應了,所以聽到馬車内傳出的一聲嗯時心中既驚訝又歡喜,下意識攥緊了那袋糖炒栗子,随後将其小心放到了懷中。
栗子是剛炒出來的,隔着油紙包也有些燙,但衛朔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