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蘭婕妤一雙眼眸溫和地看着自己的兒子,似有勸解。
趙洵承垂首,并未辯駁,再擡頭時溫煦一笑道:“知道了母親,天晚了,快回去歇息吧。”
蘭婕妤欲言又止,叮囑了幾句話回了皇宮。
平王府中,趙洵承獨自站在庭院裡,看着夜空中高懸的明月,眉眼深沉。
“兒不想滿足,母親。”
良久,他輕笑着嘀咕了一聲,湮滅在黑夜中。
記憶回籠,趙洵承繼續刨地,眉目深沉。
趙洵安這邊,因為一時出神,忘了将目光及時拽回來,被賀蘭妘抓了個正着。
隔着老遠,兩人對視間,空氣仿佛燃起了火星子。
賀蘭妘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一個也許可以不用嫁給趙洵安的法子。
目光粗粗往國舅爺一家掃了掃,賀蘭妘立即就收到了好幾雙目光的回應,都是些年輕周正的兒郎,更重要的是沒有趙洵安那般的臭臉。
“阿彌,你過來,去替我向趙洵安悄悄傳個話。”
阿彌詫異,但立即湊過來了,賀蘭妘附耳過去說了一句,阿彌找準時機挪到了趙洵安身邊。
“五皇子,我家姑娘有話讓我帶給你。”
猝不及防看見阿彌,趙洵安想起上元夜她随身帶着的彎刀沒說兩句就往人脖子上抵,下意識後縮了一寸。
但很快想起經過禁軍盤查的人身上的利器會被收走,趙洵安的心又放下來了。
“我們可沒什麼好說的。”
趙洵安嘴上這樣說,手上的動作卻慢了許多,雜音弱了下來。
阿彌心中覺得這人實在不讨喜,拉着臉将姑娘交代的話說與他聽。
“我家姑娘說有正經事與五皇子商量,明日巳正浮玉樓一會,老地方。”
說完阿彌就走了,也不管趙洵安應不應。
趙洵安手中的動作越發的慢了,他想來想去,覺得隻有一種可能。
賀蘭妘知道日後須得仰仗着自己這個夫主,怕不得自己喜歡沒好日子過,特地來說和示好的。
但趙洵安又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麼簡單,畢竟那丫頭看上去是個骨頭硬的,會這麼輕易就範嗎?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直到趙明玉趕了上來,看着着了魔一般照着一塊地兒重複刨的五兄,迷惑道:“五兄你幹嘛呢,那一處都快被你刨成井了。”
趙洵安回過神來,又掄起鋤頭加速,将趙明玉再度甩在了後面,引得趙明玉在後頭哇哇亂叫。
在山野間散了會步,賀蘭妘帶着阿彌和衛朔等人回去了。
今日隻是出來瞧瞧熱鬧,還不至于将這次春耕儀式從頭看到尾,她想做的都已經做到了。
同帝後告辭,賀蘭妘漸漸走遠,趙洵安意興闌珊地揮舞着鋤頭,速度慢了下來,悠哉悠哉地模樣讓累了好半天的趙明玉松了口氣。
“這樣多好,也不知剛剛那麼努力做什麼,又沒賞。”
趙洵安專心緻志地刨着他的地,也不理會趙明玉,隻想着快些幹完回去,睡一覺将今日過了。
翌日,賀蘭妘不慌不忙地起來,練劍完畢,痛快浴身後享用了朝食。
約定好的時間在巳正,她辰初起床,眼下時間還寬裕。
宋嫂今日做了她最愛喝的蜂蜜桂花牛乳,配上炸的金黃酥軟的油果子,一碟羊肉包子,飽飽吃了一頓,賀蘭妘甚至還在府上溜達了一圈消食,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讓管家備車往浮玉樓趕去。
隻要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人,賀蘭妘與人會面從不早到,但也不會遲到,偶爾還會踩點。
馬車外,衛朔方才得知今日賀蘭妘要去見的人是那位五皇子,本就肅穆的面容越發沉重了。
但他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尤其是主人,一想到自己那肮髒的心思暴露在她面前,衛朔便止不住的顫抖。
如此便好了,日日都能看見,這樣的一輩子他該滿足了。
浮玉樓,今日呂少言在前面盤賬,神情專注。
上元夜後,因五皇子并未來計較他闖下的禍事,呂少言戰戰兢兢等了幾日後便算是逃過了一劫。
半個多月一過,呂少言漸漸将那場禍事抛諸腦後,所以在看到趙洵安時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随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心慌。